第7章

    五天前武馆不是扣了一伙前来盗宝的亡命之徒么，正好里面也有个小哑巴，把他们换一下。</p>

    至于换哪个，那就换那个头发散着的那位吧。</p>

    并且这个事，务必要瞒着所有人！</p>

    包括罗狱丞！</p>

    樊快跟了裴越也有三年，这点暗示还是看得懂的，所以在押送的路上故意说人太多弄出的动静大，让众人分开行动。</p>

    当时算上樊快一共九人，分成三人一组，从不同路线将人押回大理寺。</p>

    分组后，樊快又故意撞倒一口大缸，碎裂声当即引来了巡街的金吾卫。</p>

    他倒是仗着自己身手好，扛起人就跑，同时还不忘朝另外两人连连摆手：</p>

    “弟兄们，咱们大理寺见嗷！拜了个拜！”</p>

    说罢，一溜烟躲进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宅子里——</p>

    他和兰娘为方便运出运进，所以在武馆附近租了不少宅子。</p>

    拐进宅子之后推开暗门，最后再掀起地窖，从这里往下走，可以直通武馆的密室。</p>

    这偷梁换柱之举，除了裴越和樊快，天下还真没第三人知道！</p>

    那男子人都是懵的，他就记得自己咬完人，然后就被关在这不见天日鬼地方。</p>

    但好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耐造，愣是挺到了今天。</p>

    隐约中，他似乎感觉到裴越正一点点揭开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黑布……</p>

    等到对方视线恢复之后，裴越突然从袖间摸出金泥扇，啪一下抖在对方面前。</p>

    当然，这并不是季淳手上那把——</p>

    因为真品上全是刀片和毒，偏偏裴越还追着自己要盘。</p>

    季淳干脆让人弄个了无毒的仿真品满足他好奇心，同时也把刀片都改成了木片。</p>

    那男子在看见金泥扇的同时，又听得一阵冰冷的逼问声：</p>

    “认识？”</p>

    男子看着裴越手上的扇子，怔了半天。</p>

    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一个月，心理方面几近崩溃，是不可能第一时间装出表情来的。</p>

    裴越不由松了一口气——</p>

    这个疑惑的表情是真的，对方确实没见过这把扇子，</p>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裴越抬手将扇子合上。</p>

    他还没往下问什么，那男子反倒表现出一副——</p>

    你休想从我这问出一个字的脸色。</p>

    如果裴越真想从黑衣人口中套出什么，犯不着挑这个反抗心理特强的。</p>

    就是感觉这种脾气倔的，应该不容易死。</p>

    “呵呵，你想多了……”</p>

    裴越可算知道季淳为什么说自己越反抗，他越兴奋了。</p>

    就这桀骜不驯的样子，他也想上去欺负欺负：</p>

    “我要的，是让你成为你家主子的心头病！”</p>

    对于他，裴越心里已经有了处理方式——</p>

    既然会被弄哑，那说明他平日里是能接触到一些重要场合或者人物的。</p>

    等时机成熟，裴越立马放出这哑巴还活着的消息。</p>

    他就不信这幕后人还能坐得住！</p>

    在病中，樊快虽然没能像吴让一样陪在裴越身边，但他也没闲着。</p>

    而是领了裴越的指令，去盯住被神雲教救治过的三家病人，看能不能将药渣弄出来。</p>

    樊快原以为这只是一项拾取任务，万万没想到这特么是蹲点——</p>

    那三家人都谨慎的很，药渣根本不往外倒，全都扔进火膛里烧成灰，连着平时烧火的灰倒出来。</p>

    特别是韩家，因为是金铺嘛，天天烧火，以至于樊快直接从他家扛了两大麻袋灰。</p>

    等回到武馆之后，樊快按照裴越的吩咐将灰铺在几口大缸中。</p>

    同时将十几斤糕点撅成碎块放进缸中沾上灰。</p>

    最后放入一批饿了三天的老鼠——</p>

    这些老鼠在吃完糕点后，一个个兴奋上蹿下跳。</p>

    到最后，直接团在一起打起架来。</p>

    站在一旁等结果的樊快一脸懵逼，心寻思自己糕点给的够多的啊？</p>

    想吃就去旁边找咯，怎么还打起架来了呢？</p>

    我……要不去拉个架？</p>

    樊快开始以为这些老鼠是吃饱了没事找事做，就没怎么去管。</p>

    但出于谨慎，两天后，樊快还是将这些老鼠都转移到没有灰的缸中，且每日投食糕点。</p>

    等到第六天夜里，所有老鼠全都僵在灰里一动不动！</p>

    惊地樊快都顾不上裴越在病中，赶紧将此事汇报。</p>

    都说是药三分毒，但毒成这样的裴越还真没见过——</p>

    药渣烧成灰之后，又被其他正常的炊灰稀释过，居然还能药倒老鼠，那就成问题了！</p>

    裴越也不想往哪个角度想，但是——</p>

    精通药理，毒玩的还六的丫批的人……</p>

    至少在自己知道的范围，可不就是季淳一人么？！</p>

    但看到哑巴那茫然的表情之后，裴越心里悬着的石头多少往下放了点。</p>

    当即转身离开了密室，并吩咐樊快把自己解开的东西都蒙回去，自己则顺了过来的路返回楼上——</p>

    他正向武馆的人打听王贰在哪，就见王贰就兴奋不已的朝自己跑来：</p>

    “爷！外面还真当下雪了！”</p>

    “蛤？”</p>

    裴越心一愣，忙出门去瞧——</p>

    现在的雪还是盐粒大小，有种下雨的感觉。</p>

    但裴越一瞧天空，黑压压一片，知道待会怕是有大雪，赶紧向樊快告辞。</p>

    正如裴越所想，他们走到半路，雪若成团的柳絮一般倾下来。</p>

    主仆二人一商量，觉得现在也快到大理寺了，为了安全，还是牵着马回走路回去保险。</p>

    还没走几步，王贰却突然拽住了自己袖子：</p>

    “爷，你看那！”</p>

    裴越顺着王贰所指的方向看去，就隐约见着有个人形正靠着墙根倒着，赶紧同王贰牵马过去查看——</p>

    这是……</p>

    小画师？！</p>

    大概是放颜料瓶子碎了，青橙蓝靛紫一同涌出，染周围雪都有了颜色。</p>

    一时间，裴越真的错以为对方是个画中人。</p>

    但理智告诉自己还是赶紧救人——</p>

    就他这小身板，怕是得冻掉半条命！</p>

    裴越朝那小画师身上一摸，还好，虽然没什么温度，但好歹软的。</p>

    可见对方并没有在外面冻多久。</p>

    王贰也忙将身上的披风脱下，并同裴越合力将小画师横放在马背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