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我还年幼时，父亲母亲曾带我去瑶池赴会。

 我从不曾来过上仙界，只觉每个人都是各有神通，威风凛凛。

 觥筹之间，我好像听见父亲与人起了争执：「我族虽然族人稀少，但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块地儿。」

 「这三界都已经各分一亩地，我们举族搬迁，哪里还容得下我们？」

 一白发苍苍的上神在旁冷笑：「谁管你们要搬迁去哪儿。这些年你荒海一族势力锐减，先祖那一块地，你们早就守不住，与其等着被魔族攻入，不如早早就交于我们......」

 自古以来我的先祖都镇守着那一方水土，近千年的平静安逸让许多族人跃跃欲试想要出去闯荡。

 荒海位偏，但好东西可不少，上仙界名贵的仙草都产自我们那儿。

 人越来越少，也意味着变得好欺负，那些老家伙就准备对这块垂涎已久的地方动手了。

 天帝也在考虑易主，荒海一族确实已经不适合呆在那儿了。

 上仙界的老仙们相互勾结，你一言我一语咄咄逼人。

 霁华在旁边听着，忽然抬起一脚，踹翻了那老仙的桌子。

 老仙刚想发怒，见是霁华，顿时不敢吭声，只吹胡子瞪眼看着霁华。

 霁华嘲讽一笑：「一群老东西，仗着人家人微言轻就抱团欺负人家，害不害臊？」

 「就让人家从荒海搬走，你怎么不滚出你的不周山呢？」

 天帝哈哈大笑：「我儿说的对。」

 那时的我，还只敢躲在父亲母亲身后偷偷看他，心中升起敬慕之情。

 荒海一族被魔族进犯之后，一把火将晏林的天材地宝少了个精光。

 又是万年，我再回到上仙界见霁华时，他已身居帝君。

 再见我时，他看着我，眼中忽然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问我愿不愿意嫁他。

 我愣了。

 任何一个少女面对如此相貌出众，实力强大的人，都很难不心动。

 更何况我仰慕他千年，自是愿意的。

 想都没想，我答应了他。

 天上地下，一片艳红，我与他成了婚。

 他看着我笑，但我总觉得，他是透过我，在看着别的什么人。

 我被他抱在怀中，忍不住问：「帝君为何见我一眼，就想与我成婚？」

 他声音柔和，笑意不减：「昭年，有人说过，你很美吗？」

 我脸红一片：「瞎、瞎说。」

 我在上仙界度过了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霁华会陪我喂鱼，赏花，甚至陪我去偷玄女种的灵果。

 我们毫无礼节地坐在屋顶上，啃着灵果看着玄女疑惑的模样，有意思极了。

 他说喜欢看我作画，我便学了作画，塞满了他一整个书匣。

 他说喜欢看我喂鱼的模样，我便每日都去一趟瑶池。

 他送了我一只银钗，说我戴上一定很好看，我便天天戴着。

 直到后来，我听仙侍们提起，霁华还不是帝君时，在征战中，爱上了一个魔族女子。

 可那女子死在了那场大战，霁华悲痛欲绝，寻遍了整个战场也未曾找到她的尸体。

 万年已过，任谁都以为那女子早已灰飞烟灭。

 直到那日，霁华让我救她。

 我见着了她的模样，她头上银钗。

 原来他那天透过我看见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