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谢绥看着报告单上写的“脑部有损伤，有失忆的可能性”，心中烦闷极了，从口袋里摸出包烟。

 见我瞥了他一眼，他又讪讪地放下烟——他想起，结婚后我告诉过他自己不喜欢烟味，就把烟戒了。

 谢扬在一旁哭闹：“我不要爹爹忘记我，呜呜呜……”

 讲真，我很难把眼前这个看上去爱我的孩子跟之前对我恶语相向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人心真是种捉摸不透的东西。

 一片沉默中，南珂姗姗来迟，感受到谢家父子对他的忽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谢哥，这是怎么了？”

 谢绥把报告单扔给他。

 确认我是真的把他们都忘了，南珂眼里掩不住欣喜，嘴上却装得担心：“是不是，逾周和医生串通过了，演这一出来博你的同情？”

 谢绥苦笑着：“不可能的，这是我的私人医生。”

 他没有放过南珂脸上一闪而逝的情绪，怪异感涌上心头：“南珂，是不是你跟逾周说了什么？”

 他们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我看见谢扬冲上去咬住南珂的手：“坏哥哥！还我爹爹！”

 南珂皱着眉：“扬扬，有话好好说，松开我。”

 他越是不正面回答，谢绥的疑心就越重。

 挣扎中，南珂不小心给了谢绥一巴掌，顿时，周围安静下来。

 谢绥第一时间看向我，妄图从我脸上找到丝动容。

 可我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那双锐利的眼里装满了深深的悲哀与挫败，突然他蹲下来握住我的手：“逾周，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会让你想起来的，我发誓这次我会让你幸福。”

 谢扬过来对我撒娇：“爹爹，我们回家吧。”

 我甩开他的手，语气坚定：“不可能。”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

 谢绥抽起了烟，火光明灭，看不清他的脸。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在我们的婚礼上……”南珂率先开了口，“我一直以为，他说的蛊都是骗我们的。”

 谢绥躺在沙发里，揉按眉心。

 谢绥阖眸，挡住眼中的泪水：“离婚的前几天，管家就告诉我，他的记性变得很差，甚至忘了我和他的纪念日。”

 “我们都想过，他会不会没骗过我们。

 “但是，我们都没有在意……

 “不得不承认，是我们害了你，不，对你来说也许是种解脱。”

 我点点头，有些讽刺道：“从见面以来，这是我听你说过最正确的一句话。”

 谢绥的脸上泪水纵横，他痛苦地捂住脸：

 “为什么……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心啊，怎么就，就成这样了呢？”

 “逾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我？”

 他忽略一旁叫嚣着“沈逾周是骗子”的南珂，一双眼噙着泪盯着我。

 不可理喻。

 我很不耐烦：“谢绥，我得重申一遍，我没有爱过你，现在，我要回家。”

 谢绥知道自己留不住我了，无力地垂下头，放我离开。

 但我知道，他看上去不像会放弃的人。

 身后，谢绥无力地瘫在椅子上，闭上眼，却阻止不住泪珠成串落下。

 “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你爱不爱我啊……”

 他太害怕我是个薄情的人。

 毕竟这个蛊，只要让对方不爱自己，就能忘记过去，开启新生活。

 他只是逼了我一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不明白。

 但他后悔了。

 离开医院后，我凭着略有模糊的记忆，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躺在床上，我才有种为自己而活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