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啊，我们也是，早上带的现成的。”</p>

    说话的功夫，赵家的大丫头已经把饭送到了地里，招呼一声，赵三哥就往地头走去。</p>

    王老蔫扔下镰刀，对着后面扎着头巾子的妇女扬声喊了一句，“孩子他妈，咱们也歇歇，吃饭吧！”</p>

    “欸~”</p>

    “丑妮，去地头把饭篮子拿过来。”</p>

    她和老蔫不是原配夫妻，前一堆后一块的，稍不注意，那就得分心。</p>

    指使孩子干活，她都是指使自己的孩子，老蔫也是一样。</p>

    丑妮木愣愣的看着前面的大豆地，抬头是天高云舒，左右看看，南山坡上一座坟。</p>

    一座？不应该是五座吗？</p>

    蒋家的祖坟破四旧的时候给平了，蒋老爷子死了就埋到了南山坡。</p>

    后来他的两个儿子，儿媳妇，老了都埋到了他的下面，给他顶脚。</p>

    现在那块是一座坟！</p>

    手里攥着镰刀，刚才她在干什么？对了，她在割大豆。</p>

    丑妮低头看自己，黑色的千层底，脚尖那有个洞，露出一团土黄色。</p>

    应该是下地怕踩到茬子扎到脚，在鞋里面用破土布堵住了。</p>

    肥大的裤子，膝盖上两块大补丁，裤脚用麻绳绑着。</p>

    土蓝色的上衣，袖口、衣大襟、胳膊肘那些费的地方补丁摞补丁，跟百家衣似的。</p>

    这一身，扔到垃圾堆，估计乞丐都不捡吧？！</p>

    伸伸胳膊高抬腿，她有多久没这样动作灵活了？</p>

    她的腿，不瘸了？</p>

    她的胳膊，也不抖了？</p>

    来回翻看自己的手。</p>

    手掌带着薄茧，却还白嫩，手背上也没有那道深到贴骨的疤。</p>

    那疤是小弟刚学用镰刀，使不好巧劲，刀奔着小腿骨就扫了过去，她吓的直接用手去挡，直接剜掉了一块肉。</p>

    当时血止也止不住，后来去镇里的卫生院缝了十多针，伤口反复发脓，两个多月才长好，落下了一大块狰狞的疤。</p>

    田玉芬等了一会，也没听见应声，对着前面高声又喊了一句，“丑妮？快点！吃完好干活。”</p>

    “丑妮，妈叫你呢，发啥楞！” 王萍扔下镰刀，推了丑妮一把，一屁股坐到地上。</p>

    割大豆镰刀要齐根割，几乎贴到地面上，弯着腰弓着背，太累挺了。</p>

    她手上被大豆夹扎的都是小口子。</p>

    妈？三年前妈不是死了吗？</p>

    王萍，她怎么这么年轻？一条麻花辫，不是烫的焦黄，稀的楞的趴在头皮上的小卷毛，跟得了斑秃的狮巴狗似的。</p>

    闭上眼前，最后看到的是继父王老蔫阴狠幽暗的眼神。</p>

    再睁开眼，就是这片大豆地。</p>

    看着地上她和王萍的影子，还有两人的脚，这是阳间，没错！</p>

    丑妮眼里都是蚊香圈，她这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p>

    为了再确认一下，伸出手，在王萍肉艮艮的脸蛋子上狠狠拧了一下。</p>

    “啊！！！！” 王萍冷不丁被拧了一下，没躲开，生疼。</p>

    “丑妮，你犯什么病！” 在丑妮身上，她可从来没吃过亏，伸手就要拧回来。</p>

    听到那声大叫，丑妮就确信了这切都是真的，高兴的要飞上天。</p>

    老天爷眷顾，看她上辈子活的太不值得，又让她重新走一遭。</p>

    看王萍要掐回来，身子一扭，灵巧的躲开。</p>

    “妈！你看看丑妮！”</p>

    在大地里左右隔着不远都有人，王萍正在处对象，最是要脸的时候，也不好追着丑妮打。</p>

    一击不中，转头不找亲爸，就找后妈田玉芬告状。</p>

    她心里明镜似的，每次和丑妮有了矛盾，田玉芬总会把丑妮打一顿，给她出气。</p>

    饭桌上有点好吃的，做新衣裳的布料，丑妮也争不过她，田玉芬都会可着她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