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教官他们在西侧的山脊上。”小吴指向黑黢黢的夜空边缘的山，大家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希望能给此时无依无靠的他们有一丝安全感。整个山谷阴沉潮湿且死寂，让新兵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p>“再往前50米......”安晓天自言自语，但也能让队友们都听见，“可是这已经超出我们预先设置好的停止线了。”</p>
“你没听全教官的安排吧。”小吴趴在他耳边说，“他说了，停止线是确定咱仨队全部到达，并且没有出现意外后，进行下一步行动的起始位置。”</p>
大家透过夜视仪，可以看见最中间路线的乔安一队，他们已经靠近山脚很近了，在山麓最茂密的区域里穿梭着，而根据警方提供的信息，敌人的据点就在对面山脚，他们比另外两队更能直接观察到全部情况。</p>
“安晓天一队，向东北侧三十度方向移动至乔安一队右侧往上的灌木丛，用夜视相机记录，在那个位置，你们应该是能看见山底的。”</p>
“安晓天收到。”安晓天掐掉耳返，“行动，兄弟们，跟我来。”</p>
从位置上看，现在三队中，张教官一队站在以山顶为二维坐标中心的十点钟方向，安晓天一队现在潜伏在三点钟方向。</p>
乔安一队是最危险的，不偏不倚潜伏在十二点钟方向，而且与另外两队形成了一个倾斜的钝角三角形。张教官一队地势最高，安晓天一队其次，但却是距离目标方位最远的。</p>
安晓天一队转移的时间里，乔安接通了张教官的通讯，这是全队都能收听的频道。</p>
“我们看到目标单位了，在山脚有一台未知型号的大型飞行器，附近有哨兵巡逻，已标记的生命单位有十个。”乔安说着，将自己头盔全息镜中的画面连接上了共享平台，现在所有人的手腕上的监测仪都能看到她此时狙击枪瞄准镜视角下的画面。</p>
“他们的装备......”乔安调大了瞄准镜的放大倍数，将准心停在了一个目标单位手上的枪上，“很奇怪，我无法辨认，看上去像是安装了皮卡汀尼导轨的林德斯特拉特式气步枪。”</p>
“还有你认不出来的枪械吗？”张教官的语气里略显诧异。</p>
“这不是重点，我们的任务已经达成了，现在只要安晓天他们把照片拍下，我们就可以撤离了。”乔安将枪口对准了另一个方向，在她的战术目镜里，出现了微小的反光点。</p>
“这是什么？”安晓天一队中，小黑凑到手腕前仔细观察着，思考未果后询问安晓天。</p>
“镜子......”安晓天转念一想，“不对——瞄准镜的反光。”</p>
而同一时间，熟悉狙击手的乔安和老练的张盛早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即使有树木遮拦，不同方位的所有人还是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山脚，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p>
身旁的队友放下望远镜，又再次拿起，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三四次后，安晓天按住了他的手：“怎么了？”</p>
“天呐，为什么......”</p>
看着队友哑然的模样，安晓天再次摇晃了几下他的肩膀。</p>
“队长，应该，这应该不是我看错了......那里有个人，只有一只眼睛。”</p>
刹那间，安晓天想起了飞机上张教官给自己看的图像，他的心像是被瞬间揪了起来。夺过队友手中的望远镜，他透过镜头放大望去，在远方山脚处的平地上，那个独眼人似乎在召集原本在他们的飞行器前巡逻的人。他的眼睛非常显眼，几乎占据了整个额头之下鼻梁之上的部分，全身覆盖着铠甲——不像是铠甲，安晓天仔细观察着，他身上的硬化外壳有些关节处甚至是内凹状，像是天生长在他身上的。</p>
“晓天，你们取样完成了吗？”耳返中，张盛教官的声音传来，“就等你们了，拍摄完就向我们这里撤离，撤离时记得将枪挂手电关闭——”</p>
一声刺耳的声音从山脚平地处传来，安晓天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放下望远镜，只见一道蓝色光球自地面急速攀升，耀眼程度完全不逊于用人眼正视太阳。瞬间，整个山谷都被照亮，这颗蓝色光球最后悬停在了与山脊平齐的高度，如铝热剂般发着白色的耀眼光芒，同时还夹杂着如同爆竹升空时的尖锐鸣声。</p>
“照明弹！”安晓天失声道，“所有人卧倒！”</p>
这是名副其实的照明弹，如同一个人造太阳般照亮了整个山谷，并且悬空了整整半分钟才燃尽了能量。山谷被照亮的同时，一阵肉眼可见的网格状扫查波出现在了整个山地地面上，像一个巨大的雷达在扫瞄这片区域，亮光以远处平地上的飞行器为中心画出了一个方圆将近300米的大圈，像是被人为设置了区间</p>
。安晓天看着这道扫查波亮光在自己的面前划过，从东侧扫到西侧的山脉，身后的队友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他们没有被扫查波锁定，但是另外靠近的二队必然被发现了。</p>
安晓天愣神之际，小吴突然抓起他的手臂摇晃道：“快看，他们行动了！”</p>
安晓天立刻拿起望远镜——原先被独眼人召集的那些士兵，居然朝着乔安一队的方位奔去！同时，他看见未知飞行器的上方，几根四面晶体状的炮管从内部伸出，仰起的角度让他一下就想到了迫击炮的开火模式。</p>
“所有人，往后撤！”</p>
频道里，安晓天听见了乔安的命令。紧接着，一颗流弹已经从远处的炮口射出，精准落在了原先乔安一队隐藏的地方，爆炸产生的一圈幽蓝色火焰直冲夜空。敌人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将被锁定到的人剿灭干净！接续的炮火声袭来，而且落点不全是在乔安一队，张教官一队所处的山脊位置也受到了炮击。安晓天慌乱间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信息监测仪，已经有三个队员的生命状态失去了绿色，一个在张盛教官队伍中，两个是乔安队伍中的。</p>
此时整个频道里一片混乱，求救声与炮火爆炸声混杂在一起，同时安晓天能勉强听见张教官的声音：“张盛......请求基地支援，请求基地空降支援！坐标（8.644,12.028)，我们需要......烈鹰——”</p>
怎么办？安晓天回头看向他的队友们，他们此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烟火般。</p>
“喂！”安晓天沉静下来，深呼一口气，向队友们喊道，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咱们撤不撤？”</p>
怎么可能？安晓天的话像是一棒子敲醒了所有人，大家投来的眼神里几乎都有这么四个字，安晓天能看见他们眼中透射出的热血，他知道大家想要的不是撤退这两个字。虽然都是新兵，但是作为全国最优秀的特种兵预备队，他们都清楚，这是最需要有特种兵挺身而出的时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p>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见大家无人直接喊出撤的声音，安晓天庄重发言道。</p>
“撤是命令，但不是我这个队长的命令！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安然无恙，你说你害怕，可以，你们想走就走，任何一位都行，我不会拦着！剩下的人，那就跟着我，掩护教官他们！我们有唯一的优势，就是敌方不知道我们的存在！用咱们的枪，狠狠打回去！现在另外二队危在旦夕——”</p>
说着，安晓天拉下步枪的保险栓，“生死与共，岂能轻弃！怕死的现在就走！因为这里，将成为我们的主战场！”</p>
“明白！”队友们的声音嘹亮如洪钟，以生命宣誓，没有一个人转身撤离。在安晓天的带领下，第三小队立刻开始向乔安一队的方向移动。</p>
二队</p>
炮火接续的爆炸，让乔安一时出现了耳鸣，她侧滚至一颗树后，紫色战术头盔里的战术目镜迅速拼合，她回头，看着目镜里的标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些未知来历士兵都已经被她标记，头盔将实时显示标记物距离自己的位置。</p>
乔安参与过多次打击蝰蛇组织的行动了，但是她从未见过哪一次蝰蛇能用出如此训练有素的作战计划——照明弹加扫查波，锁定目标，然后使用重火力覆盖目标位置，步兵再向前冲锋。</p>
就她对蝰蛇组织的了解，他们只是一群犯罪在逃的人，不可能打出如此一气呵成的战术。</p>
那这次到底是谁？</p>
容不得乔安多想了，敌方士兵已经进入了自己肉眼可见的射击距离，在树丛之中和炮火的火光之中若隐若现。她让自己队伍里的新兵全部向后撤离，而自己却选择留下来断后。乔安即刻举起手中的狙击枪，瞄准镜里的十字线锁定第一个敌人后果断开枪。</p>
大概是没想到对方还埋伏了一手，乔安注意到被自己标记的敌人立刻停下了前进，开始分散开来。</p>
而就是乔安还在以狙击手的身份搜索着下方整个地区时，她突然听见了连续的开火声，那是QBZ192步枪的声音！她将瞄准镜转向了枪声传来的地方，却看见了火光中熟悉的士兵身影——第三小队没有撤离，这群新兵打算正面和未知实力的对手来一个正面碰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