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梁婉思不急也不恼，抿唇笑道：“冯姐姐真是了不起，梁婉玉瞧不上你，背后到处诋毁你，你还能为她说话，可见心胸何等宽广，妹妹敬服。”</p>

    这东宫里，就属冯锦绣与梁婉玉最不对付了，她哪儿是真心为梁婉玉抱不平，不过找个借口赶她走罢了。</p>

    “是吗？她都在背后说了我些什么？”</p>

    梁婉思做出很是愤愤的样子，说：“她能说什么？无非是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口出狂言罢了。”</p>

    冯锦绣跟她一样，也是庶出的，但不同的是，她因生母很得宠，自幼也深受父亲保护与喜爱，加上她父亲又是内阁首辅，位高权重，一进宫便得了良娣的位分，在宫里也无人敢欺，梁婉玉再嚣张，也只敢背后骂她一句“庶女”。</p>

    “她是怎么狂的？”冯锦绣捏紧茶杯，眸中闪出怒光。</p>

    她不是很看重嫡庶这个东西，但并不代表能忍别人拿这个来骂她。</p>

    梁婉思垂下眼睑，诺喏地道：“她说，良娣一个，一个......”</p>

    “一个什么？说！”</p>

    “一个低贱庶女，要不是仗着有个狐媚子生母，把冯大人勾得五迷三道，宠妾灭妻，良娣怎么会被皇后娘娘看上，选入宫中，还当了良娣，位分比她这个尊贵的嫡女都高？还说老天无眼，怎么不降个雷把良娣给劈了？”</p>

    哐当——</p>

    冯锦绣气得一把扫落了几上的茶具，脸顿时变得比韭菜还绿。</p>

    “冯姐姐息怒。”梁婉思仿佛吓坏了，瑟缩着不敢抬头。</p>

    方才那番话倒没作假，全是出自梁婉玉之口。</p>

    “梁婉玉个贱人！羞辱我也就罢了，还敢连我爹娘一起羞辱？”冯锦绣怒火中烧，起身就要去琼芳殿找梁婉玉算账。</p>

    “看我不弄死她！”</p>

    梁婉思劝道：“姐姐莫冲动，殿下最不喜后宫相斗了，你这样明目张胆地过去，即便收拾了她，最终也会被殿下降罪的，得不偿失。”</p>

    此言冯锦绣虽听着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几分道理。</p>

    她一屁股坐回去，气哼哼道：“那你说还能怎么办？”</p>

    梁婉思微笑道：“这东宫之中，只有太子妃最受殿下看重。”</p>

    冯锦绣眸子骤然一亮，“太子妃？”</p>

    梁婉思从冯良娣处离开，看着院子里养在浴缸里的鱼，神情淡漠。</p>

    太子妃啊，也不是个善人。</p>

    ......</p>

    在琼芳殿养了几日，梁婉玉的伤势总算渐渐好转，只是因为脸尚未完全消肿，不敢出去见人，因此仍旧窝在寝殿内，足不出户。</p>

    这日早上，正坐在殿内换药时，宫女来禀道：“梁昭训过来了。”</p>

    梁婉玉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梁昭训是谁，随即推开宫女抹药的手，嚯地起身大步出去。</p>

    “她还敢来？”</p>

    行至东边的廊下，见梁婉思捧着什么东西，自原来住的地方出来，怒喝一声道：“贱人！你给我站住！”</p>

    “姐姐。”梁婉思见气势汹汹奔来，往后退了几步，俯身行了个礼，“不知姐姐叫我所为何事？”</p>

    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姿态，仿佛前几天那个发疯暴走的根本不是她。</p>

    梁婉玉盯着她看了半晌，轻蔑地嗤了一声。</p>

    看来这贱人不过是那日被欺负狠了，不顾死活反抗一回罢了，过后又恢复了原来的窝囊样儿。</p>

    “你还有脸问？”本想就那天的事跟她算账，却看见她怀里躺着一只十分精致的锦盒，“这是什么？你不是都搬走了吗？还会来偷我的东西？”</p>

    梁婉思惶恐地解释道：“这是我之前准备好给太子妃的生辰礼，那天走得急给落下了，并不是姐姐的物件。”</p>

    “撒谎！这分明就是我的！”梁婉玉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来。</p>

    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盒上等的墨水，盖子一揭开，便有淡淡的清香灌入鼻腔。</p>

    这还是去年春节时太后见梁婉思的字写得漂亮，一高兴赏给她的。</p>

    太子妃也爱书法，肯定会喜欢。</p>

    梁婉思细声细气地恳求道：“姐姐，还给我吧？”</p>

    “不要脸的东西，这本就是我的，还什么还？”梁婉玉狠狠地在她胳膊上拧了两下，抱着锦盒，转身回了屋。</p>

    最近糟心事太多，她都忘记给太子妃备礼了，这儿有现成的，怎么能不扣下？</p>

    太子是因为她之前跟太子妃闹过不愉快，因而讨厌她的，这次若能用这份礼讨得太子妃喜欢，改善与太子妃的关系，兴许太子也就会对她改观了。</p>

    “姐姐，你不能这样！这是我备给太子妃的礼物！”梁婉思故意追上去，做出要把东西抢回来的样子。</p>

    梁婉玉怒道：“没脸的下作胚子，还没完没了了？轰出去！”</p>

    几个宫女上来，架住梁婉思，将她拖了出去。</p>

    梁婉思被丢在地上，揉了揉方才被梁婉玉拧疼的地方，嘴角缓缓上扬。</p>

    她就知道，梁婉玉一定会抢走这两盒墨水......</p>

    转眼到了九月十四日，太子妃的生辰这天。</p>

    一早梁婉思梳了妆，过去冯锦绣那里请安，而后与她一同出汀兰阁，往安正殿而来。</p>

    她们前脚刚到，梁婉玉后脚也到了。</p>

    三人进殿，按照位分依次上前给太子妃见礼。</p>

    “平身，”宋清音端坐在上首，露出惯常冷漠的神色，并不拿正眼看她们，“难为你们一大早过来，都坐吧。”</p>

    她一向看这三个被皇后塞进来的女人不顺眼，从不给好脸色，今日大概是生日，心情稍好些的缘故，才赏脸给她们赐了座。</p>

    因为自幼体弱，她的气色不大好，脸上总带有病态的苍白，也正因身体孱弱，才常年无法受孕，皇后才找到借口往东宫塞人。</p>

    刚坐下，冯锦绣又站了起来，自宫女手中接过备好的贺礼，笑吟吟地呈给宋清音，“这是妾身准备的一点心意，还望太子妃笑纳。”</p>

    “妹妹有心了。”宋清音淡淡地应了一声，命大宫女收下，没问是什么，也没看一眼，压根不在意。</p>

    冯锦绣坐回去，在心里冷哼。</p>

    又是这样，跟欠了她多少钱似的，垮着张脸，看明年她还花心思准备礼物不？</p>

    梁婉玉紧跟着也献上礼品，“这是妾身托人从宫外带来的上等好墨，想着太子妃一向喜爱书法，一定会喜欢的，敬请笑纳。”</p>

    听见是墨水，宋清音果然来了几分兴致，从宫女手中接过来瞧。</p>

    她是这方面的行家，光是闻闻墨香便知是不是好墨。</p>

    于是乎，她的眼角终于有了一丝儿笑，启唇道：“的确是好墨，多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