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刚到家，妈妈看见我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菜肉水果后，喜笑颜开：

 “正想打电话喊你呢，没想到你先一步买了。”

 我点了点头，将东西拎到厨房。

 因为心情好，我还特意洗了水果端到客厅，问方甜甜在国外玩的开不开心。

 方甜甜抬眸看了我一眼没吭声，继续玩手机。

 我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回厨房洗菜做饭。

 心里全是苦等两年，终于再次熬出头的兴奋和期待。

 饭桌上，等大家吃得差不多，我清了清嗓子说要宣布：

 “爸，妈，之前我就和甜甜好等她回来要履行她的责任和义务……”

 话还没说完，方甜甜白了我一眼，不满地向爸妈撒娇：

 “我不要，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我皱眉望过去，妈妈不悦地放下碗筷挡在她面前，责怪我：

 “都说了甜甜还小不懂照顾人，你非逼她做什么？”

 “家里有你就够了，甜甜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

 心猝不及防这句话刺痛。

 看着事不关己玩手机的方甜甜，才发现原来有人疼爱庇护就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什么都不用管。

 心愈发酸胀发疼，我忍着泪意收回视线，冷冷开口：

 “她再小也是个二十多的成年人。”

 “总之我过几天要出差执行任务，顺利的话能升迁，她在家你们就不怕没人照顾，我也可以弥补了上一次的遗憾。”

 可话音刚落，原本只是不满抱怨的妈妈当即生气了：

 “什么，你竟然还有要脱离家庭的想法？不行！”

 “你不能丢下我们离开家，你作为女儿就是要给我们养老的！”

 “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当什么警察，你现在就去推掉这个狗屁任务，不许去！”

 爸爸也一脸痛心，对我失望至极的样子：

 “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不顾抛弃爸妈远走高飞！”

 两人的话十分熟悉，和断我升迁路时如出一辙。

 可这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一字一句：

 “我刚工作就按你们要求每个月上缴三分之二的工资，逢年过节红包礼物一样没少，按摩椅保健品请假带你们看病样样做足，方甜甜的学费还是我出的。”

 “我付出的还不够吗？不能因为我比方甜甜孝顺懂事就使劲折磨我啊！”

 “反正我去定了，方甜甜也必须承担起属于她的责任。”

 说完我正想起身回房间，谁知妈妈突然冲进厨房拿起一把水果刀要闹自杀。

 “生吧生吧，到头来生个白眼狼！”

 妈妈哭闹着要死要活，爸爸见状连忙上前制止：

 “哎哟，小意只是发发牢骚，又没有当真，是吧？”

 “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必闹成这样呢？”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和以往的每次逼我妥协一个路数。

 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提起这个事他们反应这么大，次次以死相逼。

 心里烦躁到极点，刀被我一把抢走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够了，死死死，能不能有点新意？”

 “你要死是吧，大家一起死，都别活了！”

 撕心裂肺的吼声充斥着压抑无奈，愤怒和苦涩。

 妈妈被吓了一激灵，这才没再去拿刀，坐在椅子上哀嚎：“家门不幸啊！”

 爸爸沉着脸抽起烟来。

 餐桌上美味的饭菜变得一片狼藉，方甜甜早就嫌烦回房间躲清净。

 看着眼前这一切，我内心悲哀到极点，转身拿起车钥匙出门，并留下一句：

 “从小到大我让的已经够多了，这一次我绝对不可能再让！”

 原以为爸妈就算偏心得离谱，也多少会有点心疼我，反省自己。

 结果第二天两人直接来到警局闹着要让王队开除我，还说要投诉王队强行给我下派危险任务。

 等我赶回局里时，两人正坐在警局门口大声嚷嚷：

 “我辛辛苦苦培养25年的女儿就这么丢下我们两个老家伙不管，没天理啊！”

 同事试图劝说，反被爸妈一把推了个踉跄：

 “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

 我忍无可忍，冲上前将两人拉起来：

 “你们也知道这是家事，回家说不行吗，非要在这丢人现眼？”

 妈妈冷哼一声，甩开我的手后指着我鼻子骂：

 “反正你都要丢下我们了，我们老无依靠，病死都没人知道，还要什么脸！”

 “你还穿这警服当什么警察，你自己家人都不管，你还想着回报社会！虚伪！”

 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投射在我的身上，让我感觉我穿着这身警服都难堪不已！

 “我没有说要不管你们！”

 “那你脱下这身碍眼的警服当着我们的面立刻辞职，我们就信你！”

 脸上的愤怒和崩溃在此刻瞬间凝固，我愣愣地望向两人：

 “爸，妈，你们明知道当警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你们一定要逼我？”

 爸妈没吭声了，双双撇过头，一副我不辞职他们就不回家继续闹的模样，逼我就范。

 此刻，我忽然无比清醒地意识到爸妈只爱方甜甜，根本就不爱我。

 他们只想将我困在身边给他们养老罢了。

 他们把自己的钱都补贴给方甜甜环游世界，剩下的全靠我这个大女儿来支撑他们过着有保障舒服的晚年的生活，算盘打得叮当响。

 可我还年轻，又怎会甘心困死在这片方寸之地？

 短短几分钟，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最终，我嗓沙哑缓缓开口：

 “我不会辞职，你们非要逼我，就断绝亲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