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桑吉嘉措心间一颤，只觉自己这想法真是离谱得厉害。

    也许梁奕冉还在医院等自己，或者出去了不在宿舍也有可能。

    他劝说自己压下心间那股莫名的不安和怀疑，转身离开。

    再去趟医院吧。

    桑吉嘉措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他派去传话的副官。

    副官见他从宿舍的方向过来，愣了一下，才立正敬礼。

    他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

    桑吉嘉措就先皱了眉责问：“我不是让你去给梁奕冉办出院吗？怎么去宿舍找她不开门？”

    副官怔了一瞬，似是不解道：“梁老师已经走了啊……”

    他话语轻轻，桑吉嘉措却呆在了原地。

    像是石英钟出了故障，他脑袋空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什么走了？”

    “我今天去接梁老师的时候，就扑了个空，后来才知道早上知青返乡，梁老师已经坐着车走了。”

    这话仿佛炮弹在他心口炸开，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梁奕冉真的走了。

    那股惴惴不安的预感在此刻终于成真，他却没觉得解脱，只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觉得梁奕冉会离开。

    桑吉嘉措还记得两年前，知青返乡政策刚下来的时候，梁奕冉说：“我不会回去的。”

    她笑得灿烂，看着他，极为认真地许下承诺：“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建设西藏。”

    当时他压下心中横生的窃喜，轻轻点了点头说：“西藏正需要你这样具有革命热情的同志。”

    他看到梁奕冉眼眸一颤，笑得更为灿烂。

    所以哪怕之后听说梁奕冉签了申请表，他也只当赌气。

    ——梁奕冉怎么会真的走呢？

    桑吉嘉措眉心拧成川字，眼眸沉沉。

    “会不会……是梁老师误会了您和白玛同志的关系？”

    副官说完，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自家长官的脸色。

    毕竟梁奕冉追桑吉嘉措追得满军区都知道，怎么会轻易放弃他选择回乡？

    副官想到那天长官特意拿自己的新腰带和他换走了梁奕冉的腰带，忍不住抿了抿唇。

    长官对梁奕冉，也是有情谊的吧？

    他猜测着，看向桑吉嘉措，就见他眸间一颤，下一瞬，就攥紧了手。

    “原来是这样……”

    桑吉嘉措立刻明白了，梁奕冉是误会了他和白玛的关系。

    想明白这点，梁奕冉这一个月的反常和避而不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桑吉嘉措却只觉心中一沉，好像被人攥了一把，又酸又胀得难受。

    他对白玛的好，只是出于从小的情谊和她亡夫的寄托罢了。

    梁奕冉怎么能这样自顾自地以为，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

    桑吉嘉措深呼吸一口气，人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一双眼眸阴沉得可怕，仿佛孕育一场风雪。

    周身气势也冰冷摄人得厉害，长手一拉，直接上了车。

    副官愣了瞬，赶紧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询问：“营长，我们去……”

    “回军区，”桑吉嘉措冷得好像一块冰，“我要请假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