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牡丹是最早走的,她被指给叶管事。</p>我跟茉莉抬姨娘,只是穿身粉的摆桌酒,爷们是不可能出现的,但她却有完整的婚礼。</p>
叶管事三代都在侯府,他爹也是得用的管事,早在外面置了屋子,我跟茉莉拿出毕生功力,给她绣了件龙凤呈祥的婚服,吹吹打打的唢呐声里,她进了那顶我注定上不了的花轿。</p>
最后一刻,她拉着我的手落泪道:“自从你说你要当姨娘,我本打算这辈子再不跟你交心了,可不问这句我又不甘心。明明你从前跟我一样不屑争抢,怎么事到临头犯糊涂,做妾能得什么好?你看看蔷薇姐。”</p>
擦干她的泪,我笑了笑:“乖,新娘子要高高兴兴的,以后再同你讲。”</p>
可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是为了孩子,那是在往她心上扎钉子。</p>
她素来傲气,老夫人院子里也平和,蔷薇姐是最惨烈的一遭了,但我七岁就见过。</p>
那年老夫人要人,进她院子的本不该是我,是她陪嫁丫环的小女儿,可大少爷看上小姑娘的姐姐做通房,她姐姐惧怕未来大夫人的名声不从,就那么全家被整治得发卖了出去。</p>
从小陪着老夫人长大的丫环啊,跪下来求了又求,不及大少爷装病一场。</p>
这些本不该小孩子知道的事,娘却把我搂在怀里,细细地讲给我听,她说:“小兰啊!哪怕现在你听不懂,也要记着,主子们的情分就那么一点,你要低着头做事,千万别扎进他们眼里,不然料理我们,一句话的事。”</p>
后来她去世了,她教的道理我却牢牢记着,我不争不抢恨不得别人看不见我。</p>
可我不愿再生一个跟我一样战战兢兢的小奴才了。</p>
伺候二爷那天,是二夫人先见了我。</p>
圆圆的脸蛋,很和气地对我说:“咱院子小,难为你是老夫人院里出来的还肯来,放宽心,以后就是一家人。”</p>
我的心激动地要跳出来,忍不住抬头看她。</p>
你看,她也是姨娘生的庶女,可她如今是官宦人家的正头娘子,等往后分了家,她还会成为老夫人那样的老太君。</p>
她可以,我的女儿就可以。</p>
我恭敬地伏在地上磕头:“谢谢夫人,往后奴婢一定一切都听您的。”</p>
她扶起我:“都是一家人,就别自称奴婢了,往后我就叫你小兰。”</p>
跟我娘称呼我一样,我突然有点莫名的心安。</p>
见完夫人,就是长长的等待。</p>
二爷一直到天黑透才进了我的屋子,憨厚的脸庞依旧憨厚,却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钗道:“绮罗说你不能上花轿是一辈子的委屈,叫我送件东西哄哄你,我也不懂这些,你看看喜不喜欢?”</p>
接过钗,我真心实意地欢喜道:“谢谢爷,妾喜欢,很喜欢。”</p>
怎么能不喜欢呢?</p>
会叫主君送东西给妾的主母,这么敬重主母的主君,我费尽心思挑的人,真的没有挑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