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楚若彤恍然记起。

 前世其实也是有过这么一件事的，但萧穆琅并非向她求助，而是亲自去父皇面前求这一纸特赦令。

 当时自己还同萧穆琅大吵了一架。

 现下，一切都变了又未曾变。

 萧穆琅依旧要给江落月赎身。

 楚若彤怔然许久，问：“为何？”

 前世楚若彤从未问过缘由，只从流言中得知是江落月怀了萧穆琅的孩子，萧穆琅求下特赦令后将人安置在南郊一处私宅里。

 从那以后，两人的夫妻关系也就更加恶劣。

 见她态度平和，萧穆琅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解释：“落月已有孕在身，我不想她继续流落烟柳之地。”

 心口骤然收紧。

 忍着刺痛，楚若彤哽声又问：“……那孩子，是你的？”

 萧穆琅看了她一眼，却是问。

 “公主想听什么答案？”

 这话让楚若彤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她沉声道：“实话。”

 “不是。”

 心情一时大起大落，楚若彤忍不住继续问：“既然不是，你为何要这般帮她？”

 沉默许久。

 萧穆琅缓声答：“江家落罪前于我有恩，我常去栖音楼也是为了护住落月，可她人在栖音楼我总有护不住的时候，她还是被……”

 他顿了下，楚若彤也明白过来。

 “所以我才想救她出来，不愿她继续流连于那花柳之地。”

 萧穆琅解释完，看向楚若彤，似乎明白她疑虑所在，语气真挚：“公主，臣与落月之间确实清清白白。”

 他的保证掷地有声。

 楚若彤心头酸意尽退，答应下来。

 第二日。

 楚若彤便进宫去寻了父皇，很快便拿到了特赦令。

 离开前，皇帝叫人拿来一壶美酒。

 “若彤，此乃匈奴国上贡的鹿头酒，实乃佳品，你且拿一壶回去尝尝！”

 楚若彤目光落在那精致酒壶上，略有复杂之色：“匈奴国不是从不肯上贡我朝吗？”

 皇帝扬眉大笑：“自从上次战败过后，匈奴国月月上贡美酒佳人，对我朝乖顺至极！”

 见父皇自满神态，楚若彤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迟疑许久，她还是忍不住劝道：“匈奴国狡诈，如今对我国上贡，看似求和，或许暗中则已经蓄势待发，只等卷土重来，父皇莫要轻信于他们，该时刻保持警惕。”

 如果能让父皇及时清醒过来，可能亡国悲剧还能有挽回之地。

 然而这话，换来的却是皇帝的勃然大怒。

 “放肆！匈奴如今已被我朝打服，哪还有胆子重来？”

 皇帝挥手打掉了那壶鹿头酒，怒声训斥：“你这般说辞，说到底就是想给萧穆琅重新寻回军权！若彤，你嫁给那萧穆琅才多久，现如今就开始吃里扒外了不成？”

 “儿臣不敢！”

 楚若彤当即跪下请罪，心中却莫名一片悲凉。

 待出了宫。

 楚若彤拿着特赦令先去栖音楼将江落月赎身。

 回到公主府，楚若彤才命人安置好江落月，萧穆琅便回来了。

 公主为驸马求职反被陛下怒训之事如今已传遍了盛京，亦传进了他耳中。

 萧穆琅拧起眉头，冷淡警告：“匈奴之事，公主日后莫要再向陛下多提了，不过是多余之举。”

 她好心劝诫，父皇不听，现下就连萧穆琅也嫌她多事。

 楚若彤心头涌出无尽的委屈与酸楚。

 见她不言，萧穆琅也不想多说，转身踏出屋子。

 萧穆琅这一去。

 便是直到亥时也未曾归屋。

 楚若彤心有不安，便披上外衣起身去寻他。

 夜深漆黑一片。

 独江落月的院子还亮着烛光，院门半开，江落月手提一盏灯笼正送萧穆琅出门。

 楚若彤踏步过去，正要喊人。

 却见江落月忽地松开了灯笼。

 摇曳烛火落地。

 楚若彤就见她踮起脚尖，攀着萧穆琅肩膀亲上了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