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凡诗凌的心脏骤停一瞬。</p>

    她攥紧手，在顾清尘开口之前一把推开门。</p>

    空气刹那间凝固。</p>

    顾婂的眼睫狠狠震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母亲……”</p>

    顾清尘却依旧神色清凛。</p>

    凡诗凌平静地看着父女两人，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下楼走出老宅大门。</p>

    关上门，她立刻从通讯录找出好友林璟柏的号码拨打过去。</p>

    对面很快接通，林璟柏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扯开嗓子：“凡诗凌？我不是做梦吧，你竟然联系我？”</p>

    因为顾清尘不喜欢，结婚后凡诗凌再没出去泡吧赛车过，跟朋友们也渐行渐远。</p>

    她忽略他的调侃，望着路灯淡然出声：“林璟柏，我要飙车。”</p>

    林璟柏沉默了几秒：“你来真的？”</p>

    凡诗凌没说话，林璟柏生怕她后悔似的，连忙答应：“没问题，我来安排，半小时后老地方见。”</p>

    刚挂断电话，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少夫人，少爷请您回去。”</p>

    凡诗凌循声回头，一抬眼看见二楼阳台上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顾清尘。</p>

    她迎视着他的目光，提高声音：“告诉他，我不回去。”</p>

    管家怔了怔，也看向顾清尘。</p>

    而凡诗凌已经转回身，叫了辆车在原地等。</p>

    紧接管家手机响起，顾清尘淡声吩咐：“把电话给她。”</p>

    管家依言照做。</p>

    凡诗凌不明所以的接过，就听男人冷冽的语气：“今天是家宴，你擅自离开，很没规矩。”</p>

    “家宴？”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顾清尘，你们真的有把我当过家人吗？”</p>

    顾清尘沉默片刻：“凡诗凌，婂婂还小，你是她母亲，至于和她计较吗？”</p>

    他的话让凡诗凌心头一涩。</p>

    所以这一切到底还是她的错？</p>

    这时正好车到。</p>

    顾清尘眸光微沉：“你要去哪儿？”</p>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凡诗凌闷着气说完，把手机往管家怀里一丢，就转身打开车门上了车。</p>

    既然觉得她不配做他的妻子，顾婂的母亲，她又何必伏低讨好？</p>

    车子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p>

    阳台上，顾清尘看着车子的残影，漆黑的眼里闪动不明情绪。</p>

    站在他身后的顾婂抿了抿唇：“父亲，母亲……是不是在怪我？”</p>

    顾清尘收回视线淡漠看她：“刚刚那句话，你的确不该说。”</p>

    顾婂垂下眼眸，缄默不语。</p>

    另一边，封闭的废弃国道。</p>

    凡诗凌穿着飒爽的皮衣皮裤接过林璟柏递来的头盔。</p>

    他戏谑开口：“七八年不玩了，能行吗凡大小姐？”</p>

    凡诗凌的身体是十年后的她，灵魂可不是。</p>

    穿越过来之前她就刚和林璟柏等人赛车完在酒吧玩了一晚。</p>

    她利落翻身上车，冲林璟柏比了个中指：“再过十年你也不够看。”</p>

    下一秒，引擎轰鸣。</p>

    凡诗凌骑着机车如同一道闪电穿过黑夜！</p>

    一小时后，夜色酒吧。</p>

    “干杯!”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p>

    凡诗凌一杯饮尽，闷堵整晚的心绪终于感觉到些许畅快。</p>

    “行啊凡诗凌，宝刀不老。”林璟柏笑着看她，“所以你和顾清尘怎么了？你不是说他不喜欢这些，以后再不出来玩了吗？”</p>

    一提起顾清尘，凡诗凌脸上的笑就淡了下去。</p>

    她想起晚上在顾家经历的一切，心底漫上潮水般的苦涩。</p>

    她就不该去自讨苦吃。</p>

    凡诗凌搁下酒杯，神色认真地看向林璟柏：“你说，我和顾清尘离婚的几率有多大？”</p>

    林璟柏愕然：“什么？”</p>

    “我说——”她一把将他拉近，凑近他耳边提高声音，“我要和顾清尘离婚！”</p>

    酒吧里一瞬间雅雀无声。</p>

    凡诗凌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周围的不对劲。</p>

    而林璟柏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神色一怔，然后朝她使了使眼色。</p>

    凡诗凌皱起眉：“你眼睛有病啊？”</p>

    林璟柏无奈扶额，别开了头。</p>

    凡诗凌这才发现酒吧里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自己。</p>

    她没来由感觉到一股心慌，下意识转头看去。</p>

    只见斑驳灯光下，顾清尘眸光幽暗，脸色沉冷。</p>

    “凡诗凌，你刚刚说什么？”</p>

    整个酒吧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p>

    凡诗凌对上顾清尘冷冽的眸，一怔，脱口而出：“你一个和尚能来这种地方？”</p>

    顾清尘清俊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一度。</p>

    他语气发冷：“我不是和尚。”</p>

    酒精开始上头，凡诗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有什么区别……”</p>

    林璟柏一把捂住她的嘴，微笑解释：“她喝多了。”</p>

    顾清尘凌厉的视线扫过他的手，林璟柏耸了下肩，撤回手。</p>

    没了支撑，凡诗凌倒在沙发上。</p>

    顾清尘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起来，然后转身往外走。</p>

    身边有人凑近低声问：“诗凌姐不会有事吧？”</p>

    “能有什么事。”林璟柏仰头将酒饮尽，掩在暗色中的眼眸闪了闪，“他们是夫妻，又不是宿敌。”</p>

    目送着两人走出酒吧，现场才重新恢复热闹。</p>

    酒吧外，顾清尘带着踉跄的凡诗凌上了车。</p>

    顾婂坐在副驾驶，不可置信那穿着皮衣浑身酒气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p>

    自她懂事，从没见过这样的凡诗凌。</p>

    “父亲，母亲她……”</p>

    “没事。”顾清尘扶着凡诗凌不让她乱动，然后吩咐司机，“回别墅。”</p>

    车子行驶在安静的街道上，车内也只有呼吸声。</p>

    凡诗凌闭着眼睛整个人倒在顾清尘身上。</p>

    她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的脖颈处，双臂像藤蔓一样缠着他。</p>

    顾清尘捏紧手里佛珠，定了定心神，漠然出声：“凡诗凌，起来。”</p>

    “别吵……”凡诗凌皱起眉，不仅没松手，反而还觉得不舒服扭了扭身子。</p>

    他拿她彻底没了办法，只能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p>

    回到别墅，凡诗凌还没有醒来的迹象。</p>

    顾清尘弯腰打横抱起她回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p>

    凡诗凌身上混杂着尘土和烟酒的味道，他本该先喊她起来去洗澡。</p>

    可看着她的脸，他莫名就有些失神。</p>

    他很久没有见过这样鲜活的凡诗凌了。</p>

    结婚八年，她一改从前的顽劣，非要把一些不属于她的形容词套在自己身上。</p>

    温柔、体贴、贤良淑德。</p>

    她假装的很好，可骨子里不是这样的人，怎样都能看出破绽。</p>

    是什么让她不再伪装了？</p>

    顾清尘不知道答案，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去隔壁的浴室洗澡。</p>

    再回来，就看到顾婂端着一碗汤站在他们卧室门口，神色犹豫不决。</p>

    他走过去：“怎么了？”</p>

    “父亲。”顾婂垂下眸，抿了抿唇，“我托宋阿姨给母亲熬了醒酒汤，但敲过门，母亲大概是睡了。”</p>

    顾清尘从她手里接过醒酒汤：“给我吧，你回去睡。”</p>

    顾婂点点头，转身离开。</p>

    顾清尘推开门走进卧室，偌大的双人床上却没有凡诗凌的身影。</p>

    他微凝起眉，听到衣帽间里传来布料窸窣的声音，把碗搁在桌上走过去。</p>

    下一秒，顾清尘的脚步顿住。</p>

    只见衣帽间的门敞开着，凡诗凌背对门口站在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件露背的长裙。</p>

    而在她白皙漂亮的脊背上，一朵妖冶的红色莲花赫然盛放绽开！</p>

    顾清尘眸色微沉。</p>

    而凡诗凌听到声音，回眸望来。</p>

    四目相对，她察觉到男人的异样，白皙的手指绕着佛珠打转：“我特意去纹的，怎么样？”</p>

    顾清尘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自己的佛珠。</p>

    他瞬间敛起眉，语气冷沉：“放下！”</p>

    可凡诗凌置若罔闻。</p>

    她走上前，拉过他的手抚上后背上的莲花，媚眼如丝：“顾清尘，我身上这朵莲，和你修禅时佛堂里的莲花，哪个更好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