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到那天，他一边给我剥橘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宛舟，周六有空吗？”</p>

    没等我回答，就接着说：“昭昭的毕业画展，她特地邀请你过去。”</p>

    我心里嗡地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下。</p>

    我推开他送到嘴边的橘子：“我已经瞎了，看不了画展。”</p>

    季临川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责备的意味：“宛舟，你虽然看不见，但还能用心去感受吧？难道你的心也瞎了？”</p>

    “昭昭马上要出国了，这是她在国内的最后一场展，她想亲自和你道谢。”</p>

    我知道，我拒绝不了季临川。</p>

    周六一早，他亲自为我穿衣服。</p>

    那是一件脏旧的T恤，还有一条我之前打扫卫生时穿的松垮睡裤，上面被虫蛀了好几个洞。</p>

    他笑着说：“这条裤子很潮，现在流行这种复古风。”</p>

    最后，他在我身上套了一条围裙。</p>

    我能闻到一股油味和霉味。</p>

    他特意给我穿了这一身。</p>

    让我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出现在谢昭昭的画展上。</p>

    但我什么也没说。</p>

    “好了，完美。”他拍拍手，“宝宝，你看起来可爱极了。”</p>

    车子稳稳地停在画展门口，季临川扶着我下车。</p>

    大厅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媒体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p>

    谢昭昭是这次画展的主角，她穿着一袭纯白色的长裙，整个人光彩夺目。</p>

    而我就像个从垃圾堆里出来的流浪汉。</p>

    大厅里有人开始低声议论：</p>

    “那个瞎子是谁啊？穿成这样也敢来画展？”</p>

    “她是林宛舟啊，之前谢昭昭的对手，现在不行了。”</p>

    “天啊，她穿的是什么？这T恤是不是发霉了？”</p>

    “裤子破成这样是故意的吗？那双拖鞋我家保姆都不穿！”</p>

    议论声越来越大，我的脸开始发烫，手紧紧攥着衣角。</p>

    季临川就在我身边，他什么也没说，但我能听见他轻微的笑声。</p>

    他很享受这一切。</p>

    这时，谢昭昭的声音轻快地响起：“宛舟，你来啦！”</p>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听说你眼睛出了问题，真是太可惜了。”</p>

    “你画画那么好，结果……唉，人生啊，真的好无常。”</p>

    我听出了她言语间的轻蔑，刚想抽回手，却被她抓得更紧了。</p>

    谢昭昭凑近我的耳边，声音温柔，“谁要你当年抢走了我的第一名……现在瞎了也是活该！”</p>

    “但你真的以为，自己是青光眼吗？”</p>

    我大脑一嗡。</p>

    半年前。</p>

    我眼睛干涩发痒，医生给我开了滴眼液。</p>

    季临川说我笨，滴不好，每天细心地帮我滴药。</p>

    三个月后，视线开始变得模糊。</p>

    比赛前一周，我的眼睛开始频繁剧痛，我不得不去医院做检查。</p>

    “你这不是普通的视疲劳……”医生说，“你的眼压异常升高，视神经已经受到损害。”</p>

    “你家里有青光眼病史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