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陆云舒是真的单纯的疑惑。</p>她的亲生父母,教过陆冠英读书明事理,让陆冠英进了机关当上了干事;教她的大哥陆临擒拿格斗和军事知识,让陆临年纪轻轻成为海军少尉。</p>
可她陆云舒呢?</p>
在她被认回来的这半年,连这句爸字都不是陆父教她说的。</p>
陆云舒这句话一出,满堂静寂。</p>
以往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陆云舒居然学会讽刺了?</p>
陆父气得涨红了脸,站起来就要给陆云舒一巴掌,却被秦慕一把拦下了。</p>
“陆伯父,歇口气吧。”</p>
秦慕说着转身又看向陆云舒,沉声道:“你父母毕竟是长辈,念你两句听听就算了。”</p>
念她两句?</p>
陆云舒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子泛过一丝涟漪。</p>
自从她回到陆家,就一直被‘念’。</p>
“你这个字太丑了,没有冠英的一分好。”</p>
“你就不能改改你的仪态,一点都不像冠英,英姿飒爽。”</p>
……</p>
可是,她有什么错呢?</p>
陆云舒从小生活的环境与陆冠英完全不同。</p>
她被抱错后,长在农村。</p>
每天,她天不亮就得起来割猪草喂猪,做饭洗衣服。</p>
一家六口人的家务全压在她的身上,她没有时间学习,更没有时间练习仪态。</p>
甚至陆家人找到她时,她差点就要被嫁到大山里给弟弟换彩礼。</p>
这样的陆云舒怎么可能和从小接受优良教育的陆冠英相比呢?</p>
陆云舒想了很多,却一句话也没说,越过他们径直回了房间。</p>
门一关。</p>
将身后的呵斥隔绝在门外。</p>
不知过了多久,陆家人终于走了。</p>
陆云舒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床帐愣愣出神。</p>
门倏的被推开,秦慕大步走至床边,眉宇微皱,俯瞰着她:“你今天怎么回事?是那里不舒服吗?”</p>
他语调微沉,带着质问。</p>
但陆云舒始终一言不发。</p>
秦慕眉间更深了,他语气不耐起来:“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p>
听见这话,陆云舒的心像被烫了一下。</p>
上辈子,这句话是她经常问秦慕的,那时秦慕给她的回答就是‘沉默’。</p>
一日一日,一夜一夜这样地过下去,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样,几乎将人要折磨死。</p>
到最后,她疯了一样摔东西试图引起他的关注,却一无所获。</p>
直到那一次,陆云舒将玻璃砸向他,碎片刮伤了秦慕的手臂。</p>
可秦慕只是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骂了一句:“疯婆子。”</p>
那是秦慕第一次骂她,也是伤得她最深的一次。</p>
因为她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早就被生活折磨成了一个疯子。</p>
从那以后,陆云舒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p>
每天面无表情,行如死尸……直至最后自杀。</p>
可现在,她的沉默却引来了秦慕的困惑。</p>
陆云舒望向秦慕,竟不知该说什么。</p>
半响,才吐出几个字:“……是有一点不舒服。”</p>
听见回应,秦慕眉头稍缓,淡淡道:“不舒服就去卫生所,以后不要在家里胡闹了。”</p>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p>
这样冷漠的回应,陆云舒在前世早已习惯,也是她早已预料到的。</p>
随着门“咔嚓”一声关上。</p>
一股沉闷的压抑感笼罩在胸腔,令陆云舒无比窒息。</p>
次日一早。</p>
陆云舒有些生疏地前往军服厂上工。</p>
她上辈子在这里只干了五年,后来便随着秦慕外派到了国外。</p>
陆云舒刚一到门口,突的,一个陌生的婶子挽住了她,亲热道:“云舒,最近怎么样?我们一起进去吧。”</p>
前世三十年过去,她对这些人都感到了陌生。</p>
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人强硬拽了进去。</p>
一进去,婶子便松开了她的手,步伐匆匆进了厂里。</p>
陆云舒有点莫名其妙。</p>
上工的铃声响起,陆云舒看了一圈,才来到记忆里模糊的位子,接着有些生疏的开始踩缝纫机。</p>
两个小时后。</p>
厂内突的警铃大作。</p>
厂长将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怒气冲冲道:“刚刚厂里失窃了,有人看见是一个生面孔,是谁带来的?”</p>
陆云舒的心骤然一沉。</p>
下一刻,一个女工举起了手,指向了她:“厂长,我看到是陆云舒把人带进来的,肯定是他们合谋偷了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