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快速看了眼合同，只听自己声音异常冷静：“借你们30万，两年后还100万，远超过我国关于‘民间借贷’法律条约规定的36%，所以你们的合同无效。我只按法律规定合规的、也是最高的24%年利还。”</p>

    “你 他妈跟我们开玩笑呢？”那个西装男抄起茶几上唯一完整的一瓶白酒哐当砸在地面上。</p>

    白酒浓烈的味道刺鼻，熏得姜宜双目赤红，她嚯地弯腰拿起茶几上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尖对着那两个彪形大汉。</p>

    姜文鸿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制止：“姜宜，快放下，有话好好说。”</p>

    那两男人也不知看着娇滴滴的女人，怎么忽然发了疯一样，也愣了一下，随即往后退了一步。</p>

    姜文鸿过来抢姜宜的水果刀，却听姜宜的语气依然冷静：“24%的利率，重签合同！多余的，你们想要，我只能拿我的命还，现在就还。”</p>

    “用这把刀从这条大动脉割进去，很快，几分钟！”</p>

    她甚至平静把刀子递给他们，看着越是冷静，越是让人毛骨悚然。</p>

    “疯子，老姜你女儿真是个疯子。别搞这些没用的，给你们最后一个月时间，再不还钱，你等着给你爸收尸吧。”</p>

    他们撂下狠话甩门而去，客厅里，一时就剩父女俩，姜文鸿眉头紧锁，几乎不敢认姜宜，这样的女儿，陌生极了，和那个爱趴在他肩膀上撒娇的小女孩天差地别。</p>

    姜宜什么也没说，扔下水果刀，默默开始收拾家里的狼藉。</p>

    这两年，父女俩很少见面，姜文鸿只觉得她变了很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只能默默跟着收拾。</p>

    姜宜用抹布擦着地面上的白酒，酒精刺激得她眼睛疼：“所以除了姑姑那60万，你还欠了100万？”</p>

    “你别管，我会想办法？”</p>

    “你能想什么办法？”姜宜忽然情绪崩溃，怒吼出声。</p>

    可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资格冲爸爸吼？</p>

    都是她的错，当初她出事，他爸找律师，拖关系，各种塞钱...</p>

    姜文鸿是之城电力局的，主要工作进山里维护抢修电路，又辛苦，工资又低，她当初就该想到，这些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p>

    “这套房子，我挂到中介了，这两天有人来看，很快就能卖出去。”姜文鸿如实说。</p>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吗？卖了你以后住哪？我回来住哪？”这是他们父女俩唯一的栖身之地，承载了他们一家最幸福的时光，也是她唯一的退路，绝不能卖。</p>

    姜文鸿假装轻松，无所谓，“怕什么，你现在在明禾上班，我听杜子瑞说了，在你们公司，过个两年三年就能年薪百万，先把眼下这一关过了，等你有钱了，再买新房。”</p>

    姜宜：“您可真乐观。”</p>

    沈鹰州突然空降明禾，她能不能转正继续呆在明禾，或者离开后能否找到工作，还是个未知数。</p>

    房子打扫完，已是夜里，姜文鸿去厨房给姜宜做饭，做好，端到客厅的阳台上招呼姜宜：“先过来吃饭。”</p>

    她家阳台外就能看到之江，以前在家上学的时候，早晨不用闹钟，到点就有渔船从河中央轰隆而过，河岸边的公园，不少老头老太太在练嗓子，她在晨曦中搬一把椅子坐在阳台上晨读。</p>

    她小时候第一次背诵古诗“舟夜书所见”</p>

    夜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p>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p>

    姜文鸿听到，指着之江豪情壮志：“这写的不就是咱们家门口吗？”</p>

    父女俩站在夜风的阳台上，自豪感油然而生。</p>

    而今，已不如从前的原生态，河的对岸不知何时建了一个别墅区，别墅的灯火璀璨地照应在河面上，星星点点。</p>

    姜文鸿素来乐观，家被抄了也能保持乐呵呵的心态，指着对岸的别墅区道：“这房子卖了就卖了，老爸等你以后赚钱了给我买对面的别墅住。谁稀罕这破房子。”</p>

    姜宜知他是宽慰自己，却无情拆穿：“哪怕卖了这房子也还不起所有钱不是吗？”</p>

    姜文鸿...。</p>

    姜宜：“贷款公司和姑姑那边，都给了一个月的期限，爸，我明天回去想办法，这房子先不动好吗？”</p>

    姜文鸿收起玩笑的心态，正色道：“姜宜，永远要行得正，坐得端，你往后的路才会越走越顺。”</p>

    “我知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