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桑若心脏有些钝痛,红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怕莫念的消失是因为她,即使她对莫念无意,也无法接受他这样消逝,她担不起这样的重量。
鲛人王身子晃了晃,失神喃喃:“怎么会……念儿怎么会……”
“父王,您别太难过。”莫离上前扶住他,劝慰道:“估摸是他砍了我的胳膊,自觉无颜面对我,这才主动放弃生机,事已如此,无法改变,还请父王节哀。”
说完,她侧眸看了眼桑若,眼底划过一丝哀怨,不情不愿的开口:“你也一样,这事同你没什么关系,如今神灵果已经给你了,请你速速离开东海,我不想再看到你。”
“离儿,不许如此失礼!”鲛人王虽然痛心于莫念的离去,但也不会因此对莫离失了管教,他呵斥一声,强忍着心痛,对着莫离道:“和堂溪姑娘道歉!”
“无事……”桑若冲莫离扯了扯嘴角,尽量温和道:“我答应了你父王,绘制一张双生阵法的阵法图留在东海,所以我得去趟藏书阁,明日再走,可以吗?”
莫离没有理由拒绝,桑若来到藏书阁,接过纸笔,几次呼吸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画图,可图画完,心却依旧未能静下来。
方才在殿上,无论是鲛人王还是莫离,都默认了莫念的消失是她自己放弃的生机,可桑若当初分明也说过,还有一种可能,是布阵人灵力不足,无法牵引魂灵相融,也会造成只有一人存活的结果。
鲛人王同莫离对此只字未提,桑若却不能不去想这个可能。
她满心繁杂思绪,无处倾诉,只能写于纸上,阵法图的另一边被她当做日记本,写着写着,一滴泪蓦地掉落,洇湿了纸张。
她握笔的手有些发颤,顿了许久,才继续写下,【如果他在就好了。】
如果墨玄在,双生阵法绝对不会出现因灵力不足导致两人只醒一个的情况,如果墨玄在,她就不用到现在还夜夜被血色噩梦萦绕,日日都在担心神灵果丢失怎么办。
“没关系。”桑若抹去眼泪,扯出一个笑容,自言道:“我去找你。”入老,阿姨裙68*5;0;5。7,9。69,
她离开藏书阁,同鲛人王告别,鲛人王满脸歉意道:“此事我已经教训过离儿了,你对我族有大恩,她实在不该如此无礼,你安心待在东海,不用管她。”
“您的好意我明白,但我确实该走了。”桑若眉目低垂,掩住眸底哭过的痕迹,轻声道:“不是我同莫离置气,我来东海本就是为了寻药救我爱人,如今散灵阵法已经布下,我的爱人还在等我,我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
话说到这份上,鲛人王也不再挽留,只再三说,鲛人一族永远欢迎她回来。
桑若笑着离去,经过某根圆柱时,脚步微顿,轻声道了一句:“多保重。”
柱子后,红发鲛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指紧握成拳,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许久之后,才听到她嗤笑一声:“还骗人说你死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自作多情了吧。”
转而,她的语气又轻柔起来:“我本就不是为了让她在乎。”
“那你干嘛要让我说你死了?”
莫念没有回答,他道:“去找父王吧。”
“到底为什么?!你是不是怕她知道你活着以后,找你聊聊如何放弃她?”
“不是。”
“那到底是为什么?!”
“择性礼快到了。”
莫念一句话便让莫离忘了追问原由,她戒备地道:“我要做女人!”
“嗯。”
“你同意了?你不是要做男人吗?”
“那就做男人。”
“不行!我不要做男人,你欠我一条胳膊呢,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莫离开始喋喋不休,莫念唇边噙着抹浅笑,视线中,是桑若在水里愈发遥远的身影。
世上哪能将所有事都归之于情爱,堂溪若是善良,可她持剑逼近莫离时,浑身的凶煞戾气也不是假的,他当时若不先动手,莫离失去的绝对不止一条手臂。
他相信她不会无故动手,可他也知道,以莫离的性格,若听到堂溪若同他说什么,怕是又要踩上她的雷区。
无数族人还等着散灵阵法救命,他只能压制着莫离的灵魂,耐心等到阵法成功后,再同莫离说,他不想面对桑若,就说他消失了吧。
如此,莫离便会因为担心他,不在堂溪若面前再提她爱人一事,而堂溪若会因为他的死而自责,从此再不入东海。
他确实为她如阳光一般的笑而动心,但也仅限于动心,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从来都是鲛人族,是离儿。
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我知晓,若儿死了
我知晓,若儿死了
风和日丽,桑若离开东海,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堂溪城。
上一世墨玄同她说过,沈凝霜在她身体里除了看到紫雷以外,还看到了回天树和堂溪一族的至宝卦象镜。
可她身体里分明只有轮转境,虽不知道为什么在堂溪氏这里换了个名字,但看了就知道这两到底是不是同一块镜子,左右她现在也没有轮转境的下落,不如去堂溪城走一趟。
只是她翻遍了堂溪若的储物玉佩也没发现去往堂溪城的传送卷轴,桑若在最近的城镇中问了个遍,也只能买到去沙漠客栈的传送卷轴,剩下的还得靠她自己走。
一天之内跑了三个城镇,桑若早就累的不行了,到最后随手从路边捡了根棍子,撑着将剩下半座城的店铺也问了一遍,还是没买到直通堂溪城的传送卷轴后,她彻底放弃,去了沙漠客栈。
到了客栈,天已经黑透了,沙漠的夜,星空美的令人失语,但桑若却是单纯累的不想说话,她没心思赏星星,随手将棍子一丢,开了间客房,进门就趴在床上开始呼呼大睡,睡梦中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抱了起来,没多久又被放了下来,柔软的感觉将她包裹,伴随着一股馨香,耳边有些轻微的响动,却并不刺耳,反而让她睡的更香了。
再醒来时,她却懵了。
昨日睡前她虽然没开灯,但透过窗外的星光也能看到客房内只有简单的木桌椅柜,并一张床,简单的都有些简陋了。可现在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天丝一般的床帐,四角缀着精致的铃铛,风一吹,便响起叮当悦耳的声音,格外助眠,和她在梦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再一看房间内各种简单又不失华丽的物件,桑若终于确信,她已经不在沙漠客栈中了。
所以这是哪里?!是谁趁着她睡觉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的?!而且她睡觉有这么死吗?!该不会那家客栈是个黑店吧,夜里给她下了迷香,将她卖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桑若胡思乱想之际,门开了,一位约莫三十左右的妇人走了进来,看她醒了,威严的脸上露了些许笑意:“醒了?可睡的习惯?”
桑若下意识点头,正想问她这是何处,余光却瞥见妇人腰间挂着一块熟悉的玉佩,上方堂溪二字分外显眼,她忙低头去摸自己的玉佩,摸到后,却更懵了。
这妇人的玉佩不是偷盗她的,是她自己的。
所以她也是堂溪氏的人?
似是看出桑若的疑惑,妇人主动道:“你不必惊慌,这里是堂溪城,不会有人对你做什么的,你先洗漱一番,待吃了饭再说旁的,来人。”
她唤了一声,屋外有丫鬟进来,恭敬地朝妇人行礼:“城主。”
妇人低声嘱咐丫鬟传膳,桑若却瞪大了眼睛。
城主?!这妇人是堂溪城主?!那不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可她对堂溪若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难道她们母女关系不好吗?
桑若虽有一肚子疑惑,但也不敢贸然开口,万一叫人发现她是夺舍重生的,再想借卦象镜一看究竟可就难了。
所以对堂溪城主的话她格外配合,让洗漱就洗漱,让吃饭就吃饭,吃完后,堂溪城主约她出去逛逛,她也满口答应,立刻同她出了门。
路上她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样提出看卦象镜才不突兀,却听堂溪城主主动问:“此番去东海,可还顺利?”
桑若小心措辞,生怕露馅:“还行。”
“那便是顺利了。”堂溪城主低笑一声,笑中却莫名有些苦涩,她道:“那块镜子素儿已经带回来给我了,她说……你们是在东海附近的祭台上发现了这块镜子,你看出镜子的玄妙之处,让她先将镜子带回给我,你则独身一人混入捕鲛人中前去东海……”
她顿住话音,桑若只好点头附和:“是这样没错……”
“可回天树枯死了。”堂溪城主蓦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她看着桑若,眼中满是痛意:“若儿的回天树,枯死了。”
桑若心口猛的一跳,堂溪城主说的若儿是堂溪若吗?那为何不对她称‘你’?难不成她发现什么了?!
桑若神情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堂溪城主只当没看到,她压住泪意,望着院中一处坑洼,道:“那棵奇树是若儿出生那日,突然生长在院中的,它的生死同若儿紧密相连,若儿生病时,它也会掉下许多枯枝,若儿安好时,它便肆意生长,可那日,它突然生了满树的绿叶,我还当是若儿有何得道机缘,可一探才知,那树已经连根枯死,我才知晓,我的若儿……已经去了。”
她竟知道原先的堂溪若已经死了?!
桑若心跳如鼓,哑声道:“我……我……”
回来了
回来了
“你不用同我解释什么。”堂溪城主道:“若儿生前寻来的镜子确实玄妙,我竟能从中窥见因果轮回,似是卜卦一般,卦象中显示,会有一女子自万年前来,她不是有意夺去我儿身体,害我儿殒命,她并不是坏人,相反,她是整个北渊的救世者,若没有她,北渊万年之后,会陷入连绵战争中,直到世间万物消逝,沦为一片虚无之地。”
堂溪城主苦笑一声:“若儿带来的回天树,让我族这些年飞升数人,如今,也算是还了这场天赐的恩德,我不怪你,也不怨你,我相信若儿也不会怨你,她这一生最大的爱好便是阵法,她去东海,也是想去探寻东海双生鲛人的血脉诅咒,研究出相应的阵法,而你替她做到了,她一定很欢喜。”
她似乎只是想看着堂溪若的脸,同她再说说话,也不需要桑若回应她,自顾自说着,泪水湿透了衣襟。
“若儿在时,我同她很少说话,我承担着整个堂溪族的荣辱,一族,一城,每日要我看管的事情太多太多,我对她便多有疏忽,她曾多次同我说,想要与我像平常母女般散步谈心,可我总是推脱,直到如今,悔之晚矣。”堂溪城主回头看向桑若,含泪的眼中是母亲对孩子的爱意,她唇颤抖着,想说什么,最后叹出一句:“你走吧。”
她嗓音沙哑:“那镜子我已经让人送到……方才的房间中,你走吧,万年后还有人在等你。”
桑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说到底,是她占了堂溪若的身体,才让她魂灵消散,否则她该好好活着的。
活着……
“城主,你看。”
桑若自玉佩中召唤出她那棵回天树,用灵力将其运到那处坑洼上,她隐隐能感觉到什么东西要脱离自己,可依旧毫不犹豫的栽种下去。
回天树落地生根,她体内被封存的木灵之魂也随之抽离,覆在回天树上。
堂溪城主满眼错愕:“这是……回天树?”
“嗯,是回天树。”桑若小声道:“我很抱歉占用了您女儿的身体,但请您相信,在这方世界之外,没有我的到来,她还好好活着,或许也正同您在院中散步谈心,就如同这棵回天树一般,即使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也依旧会陪在你身边。”
堂溪城主眼泪一瞬决堤,她颤抖着伸出手抚摸上回天树的枝干,喃喃地唤:“若儿……”
桑若没再打扰她,她进屋后,桌子上已经放了一面镜子,她一眼便认出这就是轮转境。
如今只要她进入轮转境,回到万年之后便可以再见到墨玄,但问题是,她的神灵果该怎么办?
轮转境只能令魂灵穿梭时空,神灵果是这个时空的产物,她带不走,若是放在玉佩中,万一她死后被别人拿走了呢?
还是得找堂溪城主。
桑若再次回到院子里,将困扰同堂溪城主说明,询问她能否帮忙保下神灵果。
“修行之人寿命虽比常人久一些,可终有离去的那天,我担心等我离去,神灵果还是不保。”堂溪城主眉头紧蹙,思考片刻,又道:“我前些日子捡了只梧桐树妖回来,树妖一惯长寿,我可用密术将神灵果的能量覆在他身上,此事我不会告知与他,我会寻个由头,让堂溪一族举族护他安危,待来日你去寻他,再收回他身上的能量便可。”
“这……”桑若有些担心,毕竟万年时间,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可怎么办?③3〇1㈢9.49③蹲全玟.群
仿佛看出她的担心,堂溪城主又道:“我在镜中看到神灵树便在东海,下一次结果也恰好在万年之后,若是这颗神灵果出了意外,你便去东海,寻一株经久不衰的红珊瑚,那便是神灵树。”
桑若愣了愣,脑子里浮现出那棵在数次穿越后依然不变的红珊瑚,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上一世堂溪城主说的转机是这个意思!她同墨玄还以为这转机是指双生阵法呢!
“多谢城主!”
桑若再不耽误,跟着堂溪城主去见了那树妖,又学了寻灵的密法后,立刻回到房间,启动了轮转境。
灵魂被抽离的感觉很不好受,没了紫雷的帮忙,更是天旋地转,桑若被转的想吐,也不知道轮转境选了个什么身体,总之灵魂一落入实体,她睁开眼便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吐完,她抬头,却看到了个老熟人。
“哟,胆小鬼,好久不见。”她虚弱的挥挥手,面色又是一变。
还是想吐。
对面,涂山冥瞪大了眼睛,活像见到鬼一般,身体机械的,一点点往后转,声音都在抖:“不是,你没必要让傀儡吐出来吧!”
傀儡?什么意思?
桑若再看过去,只见涂山冥移开的身体后,坐着的银发男人正巧抬眸,金蓝双色异瞳在暗光中闪烁着偏执的疯魔正在急速褪去,最后化作小心翼翼的试探:“阿……若?是你吗?”
她用爱意重塑他的人生
她用爱意重塑他的人生
正值日出时分,晨光洒进屋内,驱散昏暗,墨玄一瞬不瞬的盯着桑若,生怕自己一眨眼,对方便又成了毫无生气的傀儡。
可他不知道,他身上笼罩的死气远比傀儡更甚,乍一眼望去,桑若还当自己看见了已经坠入地狱的阎罗,心跳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直到那双金蓝异瞳有了情绪波动,她的心才又一点点跳动起来,越来越快,又蓦地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攥住,心脏霎时酸胀难忍,水雾聚集在眼眶,凝结成泪。
桑若试想过无数次再见到墨玄时的情形,没知道真相前,她想她会因为极度的思念同他紧紧相拥,大抵会哭的毫无形象。知道真相后,她又想,拥抱过后她必须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可如今真的再见,思念和气愤却都被另一重情绪压下,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滚落,她紧咬着牙想要将哭声憋回去,却怎么也忍不住,不过几个呼吸,便痛哭出声。
不是气愤,不是思念,她实在是太委屈了。
莫名其妙被拉入这方世界,以为有了朋友,却被背叛,以为有了爱人,却面临生死相隔,不得不以身赴死,求得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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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何止分离了一次。
一次次将灵脉抽出体内,比死还要难受的痛哭她都已经经历数次,但比身体更痛的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怕自己一棋行错,便再没机会救下墨玄,这一路的时空穿梭,她每一步都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压在心中,连哭都不敢肆意,此刻再见到墨玄,那些情绪便如洪水泄堤,再也克制不住。
“混蛋……”桑若哭的泣不成声,呜咽着骂:“混蛋!!!”
她这般哭泣,不是桑若又能是谁!
墨玄慌乱起身,几乎手足无措的冲到她面前,下意识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猛地顿住,随后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呼吸粗重,颤着手靠近桑若的脸,又停在她脸侧不敢再往前,像是再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太过珍贵,所以不敢触碰,怕自己用力重了,会让对方再次离去。
他的手就那么颤抖着停在桑若脸侧,连带着眼眸也跟着颤动,喉头几次滚动,唇开了又合,才挤出一句嘶哑到几不可闻的轻唤:“阿若……”
桑若一把抓住他的手贴上脸,唇边绽开一抹笑,下一秒她又哭出声,扑进了他的怀里,呜咽着喊:“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我很害怕,我差点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呜呜呜,我好想你,墨玄……”
她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哭声中止不住的委屈,仿佛是在怪他,可她又紧紧抱着他,将所有委屈都化作一声声的想念。
一滴泪落在桑若的肩上,更多泪水被墨玄压在眼眶,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中,冷白如玉的手背上绷起一条条青筋,眼底猩红一片,他又张嘴,想要再喊一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喉咙,像溺水时进入口腔的淤泥,压在他的五脏六腑,堵住了他所有呼吸,心脏痛到极致,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更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灵力也不受控制的往识海聚集,看不见的屏障隐隐松动,雷声阵阵,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涂山冥还处在傀儡吐了——傀儡活了?——墨玄疯了的震惊中,尚未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看到天色骤变,他望着撕碎阴云的雷电隐隐有泛紫的趋势,面色一变,蓦地回头冲墨玄大喊:“停下来!你身上还有伤,若在此刻冲破九重境,渡劫紫雷定会让你魂飞魄散!趁现在还能控制,快停下来!”
可墨玄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堵在他胸口的淤泥越来越多,他失了体感,明明确信自己抱着桑若,怀中却没有丝毫感觉,仿佛他抱的只是一个幻象,一团空气,一阵风。
但桑若明明回来了,他看到她哭了,也看到她笑了,她的眼睛不再无神,她委屈,思念,痛苦,气愤,埋怨……她的泪是湿润的,脸颊的柔软的,身上是热的。
怎么会没有感觉,没有感觉,难不成这些还是他的妄念?
寻不到桑若,这对他而言无异于噩梦,他必须在这场噩梦中醒来,他一定要找回桑若。
灵力疯一般撞击着识海中的屏障,墨玄五感皆失,他感觉不到怀中人的温度,也听不到屋外震天的雷声以及涂山冥崩溃的喊叫,他只想快些在没有桑若的噩梦中醒来。
屋外狂风大作,伴随着涂山冥的喊叫,桑若终于停下哭声,抽噎着看了眼天,听清涂山冥说的话后,她短暂愣了愣,随后又哇的一声哭出来。
“太过分了,这时候不应该是你先哄哄我吗,怎么又让我来哄你,太过分了!”
哭归哭,却不能放任墨玄继续冲击九重境,现下紫雷还没回来,神灵果也还没去寻,此时渡劫,一切就又重回原点了。
桑若抽了抽鼻涕,想要从墨玄怀中起来,看看他的状况,可环在她腰上的手仿佛两块玄铁,紧紧禁锢着她,察觉到她挣扎,还将她往怀中按的更紧。
“别……”
桑若感觉自己听到了墨玄的声音,可雷声混着风声劈啪作响,她根本听不清:“墨玄,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先停下来好吗,你现在不能渡劫……”
“别……走。”墨玄的声音已经有些失神,呆滞的像他儿时失去她时一般,只是如今声线嘶哑,像被淤泥掩盖,硬挤出的一丝声音,他颤抖着道:“求你,别走。”
腰上的臂膀又紧了紧,勒的桑若喘不过气来,她忍着难受,主动将身子放软,贴在他怀中,双手环抱住他,脑袋趴在他颈窝处,轻声的,一遍遍地回答他。
“我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
“墨玄,别怕。”桑若声音已经哽咽,她埋在他肩上,像只小兽一般,呜咽着哭泣:“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我会爱你,哪怕你有点坏,有点疯,有点不讲道理,但你的眼睛很美,所以我会爱你,永远爱你。”
他说,世上最美的是对一个人动心时的眼睛,所以只要他的眼睛一直那么美,她便也一样,永远为他动心。
“所以你醒一醒。”她放轻声音,还是止不住委屈:“别再让我重头来过了,太痛了。”
轰隆一声,暴雨倾盆而下,水汽蔓延至房间,狂风将殿门砸的哐当响,情况好似比刚刚还要严峻,但涂山冥闭上了嘴。
阴云上空,雷声再也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