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桑若记得，浅希同她说，偷盗神灵果的便是一对双生鲛人，她这些日子也偷摸套了莫离的话，如今东海之内共有六对双生鲛人，她还想着找机会去探访一下，看看到底是那对鲛人更有嫌疑，现下看来，这盗神灵果的莫非就是莫离她们？毕竟神灵果乃是至宝，鲛人王即使再如何爱戴子民，也不会将这等至宝大肆炫耀，而莫离二人作为王储，定然知晓神灵果的存在，而服下神灵果便有了极强的自愈能力，她们是否会因为择性礼，冒险偷来神灵果？
桑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只是再一转眼，看到眉头紧蹙，满眼愁绪痛心的鲛人王，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鲛人王对待子民尚且拼尽全力，不畏生死，更何况是自己的至亲骨血，若神灵果真能让莫离她们安然度过择性礼，他定然不会藏私，莫离也不会说，这王位本就同她们无缘。
桑若想不通，决定找个机会问问鲛人王，现下她收敛好情绪，轻咳了一声：“其实你们二人倒也不是撑不过择性礼……”
“阿若你不用安慰我们啦，这事我同念儿自小就清楚了，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你不用为我们难过，一切都是天意嘛，能在死前认识你，我便觉得很高兴了。”莫离笑呵呵的揽上桑若的肩，可眼神却不敢看着莫念，她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却总是想让莫念可以活着。
莫念向来稳重些，听到桑若的话，她手几不可查的一颤，稳了稳呼吸，才谨慎的问：“桑姑娘何出此言？”
细听，她的声音都有些发紧，眼底带着被压下的期盼，紧紧盯着桑若。
桑若面上嫌弃的推开莫离，拍了拍手，拿起笔在纸上作画：“我在……堂溪城的时候，碰到过一对爱侣，也同你们一样，各自心脉残缺，时日无多，可她们太爱对方，爱到宁愿自己去死，也想让对方活，我便想，若她们都能活，便好了。”
莫念紧盯着她笔下绘出的法阵，喃喃道：“可如何才能让她们活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⑨52.16028③全天自动找
“没什么不可能的。”桑若笔下游走，语气轻快，勾唇笑道：“我想，他们既都是残缺的心脉，若能生在一体，是否便能互相填补，得到一具心脉完全的身体，所以我研究了一种阵法，可以让二人一体同生，虽日后只能双魂共存一身，但总能活下来。”
她停笔，点了点纸张，抬眸看向莫念，放轻了声音：“只要能活下来，总是好的，对吗？”
神灵果拿到了？被抢了！
神灵果拿到了？被抢了！
荧光透过屋内巨大的红珊瑚上映照在桑若脸上，淡淡的薄红让她带着笑意的眉眼更加耀眼夺目，莫念怔了怔，竟是没反应过来。
好在其他人反应格外热烈，她的出神便不那么突兀。
鲛人王瞬间站起身：“堂溪姑娘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让离儿和念儿活下来？！”
桑若点头：“我会尽力一试。”
莫离兴奋的抱起桑若就转了两圈：“啊啊啊啊阿若，你不止是我们鲛人族的大救星，还是我和念儿的救星，我真是爱死你了，你这么聪明，谁能不喜欢你，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神女，念儿，你说对不对？念儿？”
莫离喊了两声，莫念才猛地回神，她抿了抿唇，看着同莫离笑闹的桑若，轻声应道：“是。”
只是无人知晓，她这句是，应的是哪一句。
双生阵法远比散灵阵法更加复杂，而莫离二人的择性礼只剩不到三月，再找旁人来学根本来不及，只能由桑若主阵，但阵法启动时还需灵力辅助，桑若如今的身体还未完全修养好，为此她只能一边教鲛人族众人学习散灵阵法，一边在鲛人王送过来的各类灵药下，修养身体。
转眼过去一个月，桑若身体尚未大好，但更叫人焦心的，是鲛人族尚未一人学会散灵阵法。
那日来的七百多人大多连边都没摸懂，到最后只留下了十余人，这十余人中，学的最快的也才明白十之一二。
若是不同桑若这样的阵法奇才相比，这样的进度已是快速，但对遭人猎捕的鲛人族来说，还是不够。
这日，鲛人王找到桑若，郑重其事的朝她行了大礼。
桑若连忙侧身躲开：“王上有话不妨直说，您这样，是要折煞我了。”
“堂溪姑娘，这一月来你尽心尽力教导本族学习散灵阵法，本王都看在眼里，但奈何族人不够聪慧，学得实在太慢，救族之事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鲛人王再次弯腰，郑重道：“本王想请堂溪姑娘替我族布阵，救东海于水火。”
桑若上前扶他，眉头也跟着蹙起：“王上，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若我布下这阵，鲛人族便再无一人能使用灵力了，你当知晓，我不会一直待在东海，待我走后，怕还有捕鲛人想些旁门左道来作乱，那时你们便没有丝毫灵力可护族内周全了，你当真想好了吗？”
鲛人王英俊的脸上相较一月前，新添了许多皱纹，声音也满含愁绪：“本王自然知晓若这布阵人是我鲛人一族的更好，可要等我们学会这阵法，至少还需两年之久，但单单这个月我族便又被抓走近百鲛人，那些鲛人许多还是未择性的孩童啊……本王不能眼睁睁看着更多族人在这两年内被抓走，即使族内全无灵力，我们也还剩下水上作战的能力，所以本王在此恳请堂溪姑娘替我族布阵。”
桑若眼睑轻颤，低声问道：“您就不怕我布下阵法后，对鲛人族做什么吗？”
鲛人王道：“本王虽不敢保证能完全识透人心，但本王看得出你并未对我族存有杀心，只要不伤我族人性命，你要什么，本王都能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桑若等的便是这句话，在鲛人王请她布阵的那一刻，她内心也有过一瞬阴暗的想法，若东海之内只有她能调用灵力，那她便可靠力量碾压，寻得神灵果，墨玄便再无性命之忧。
可面对真诚待人的鲛人一族，她实在不愿以这种方式取得神灵果，不如先坦诚详谈，若是不成，再想其它办法。
“有王上这句话，那我便直说了。”桑若道：“我听闻鲛人族有一颗神灵果，我想求王上将这神灵果赠予我。”
她心中万分紧张，如今散灵阵法尚未布下，她根本不是鲛人王的对手，如果对方觉得她别有用心，她只怕……
再一看，鲛人王看她的表情果然变了，桑若忙补充道：“当然，我知晓神灵果这等神药，对鲛人族定然也是至关重要，我可以去寻其它法器神药同王上交换，不知王上可否忍痛割爱？”
出乎意料的，鲛人王突地笑了两声：“堂溪姑娘果然坦率，你可知你若在布阵后再提此事，灵力压制下，得到神灵果的几率会更大些？”
桑若见他笑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道：“但我不愿如此，莫离莫念于我有恩，我也将她们当做好友，鲛人族内更是对我礼待有加，我是想要神灵果没错，可我不愿做个背信弃义之人。”
“好，好一个不愿做背信弃义之人！”鲛人王拍手笑道：“我鲛人一族也向来是讲义气之人，堂溪姑娘一救我族之运，二救我儿性命，这神灵果虽珍贵，却贵不过堂溪姑娘此恩，此义！”
桑若眼睛一亮，鲛人王这意思是答应了？！
“您答应了？”
“答应了。”
鲛人王说到做到，立刻自随身的储物链中拿出一颗翠绿的果子，叫人心旷神怡的幽香霎时弥漫整间屋子，桑若眼睛都不敢眨。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神灵果，天上地下，万年之内唯此一颗了，只有它能改变墨玄会重伤不愈的身体，也只有它，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多谢鲛人王。”
桑若说这话时，眼眸里已经含了热泪，声音止不住的哽咽，伸出去接果子的手都在颤。
就是这一颤，门外响起莫离的声音：“父王！等一下！”
桑若心中一跳，下意识觉得不好，顾不上再感慨这一路的不容易，急忙伸手要接过鲛人王手中的神灵果。
可鲛人王也听到了莫离的声音，他转身看去，手也跟着转动，这一动，桑若接了个空，莫离往前一扑，抢过神灵果就跑。
鲛人王俊朗的面孔显得有些懵，他眨了眨眼，望着空荡荡的手，还在晃荡的门，回头看着桑若，尴尬道：“这……”
话音未落，他看着桑若撸起袖子，满脸气愤的冲出门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就知道是你！这整个鲛人宫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胆子！莫离！！！你给我站住！！！”
鲛人王：……
他要不要去追？
门外依稀传来莫念的声音。
“堂溪姑娘，怎么了？什么？！离儿抢了神灵果？离儿！停下来！离儿……”
鲛人王：……
算了，孩子们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吧，他就不掺和了。
鲛人王回头看了眼屋内的红珊瑚，庆幸道：“大隐隐于市，果然不告诉她们两神灵树在哪是对的，否则还不得给我挖了。”
巨大的红珊瑚顶端闪烁着荧光，似是无声应和他的话，又像在为万年后的北渊，凝聚着生机。
再问百遍，我也不愿意
再问百遍，我也不愿意
莫离并未带着神灵果跑太远，到了某处僻静的珊瑚丛，她便停了下来，桑若正要趁势向前夺回神灵果，却见莫离手拿灵果，悬在一水池上方。
而那水池中饲养的虽是以肉为食的鳄龟，但若神灵果落入池中，也会瞬间被吞噬殆尽。
“别过来！”
桑若哪里敢动，她立刻止住脚步，气的额角青筋直跳，压着怒意道：“莫离，这神灵果对我很重要，你不要胡来，快点将它还给我！”
莫离冷哼一声：“这本来就是我东海之物，怎么就要还给你了？”
桑若据理力争：“你父王已经将它赠予我了！是你硬抢去的！不该还我吗？！”
“那不是还没到你手上吗？”莫离道：“没到你手上，便不是你的。”
桑若脑子里名为理智的线死死绷紧，她知道莫离心眼不坏，若非必要，她不想同她同手，她眉心紧锁，呼吸在压抑中急促起来：“莫离，将神灵果给我，我真的很需要它，只要你给我，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当真什么都答应我？”
桑若毫不犹豫道：“只要不违背道义，什么都可以！”
莫离似来了兴趣，觑了一眼桑若，又瞥了眼神灵果，啧一声道：“我瞧你也不像是追求不死之身的人，不如你先跟我说说，你要这果子做什么去？”
桑若望着神灵果，明明是翠绿色的果子，却让她看到了墨玄腕间的血红，眼眸氤氲出水雾，她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嗓音：“救人。”
莫离步步紧逼：“救谁？”
“我的爱人。”
“你不是说他是魅妖吗？神灵果可解不了他的血脉诅咒，你要去做什么？难不成他除了血脉诅咒，还有旁的隐疾？是什么？”莫离问了许多，见桑若眼底愈发猩红，她停住了话音，眼眸一转，看着她身后同她一道追上来的莫念，眼底划过一道暗光，再次开口问道：“他对你很重要吗？非救不可吗？既有隐疾，干嘛还执着于他，换一个爱人不成吗？”
“莫离，够了！”莫念呵斥一声，眉头紧蹙着：“不要再胡闹了，快些将神灵果还给堂溪姑娘，再随我去父王面前领罪。”
“父王那边我自会去说，不劳你费心，现在也是我在问堂溪若，轮不到你来替她回答。”莫离从莫念身上移开视线，看向桑若：“堂溪若，我问你，若我要你做的事便是换一个爱人，你可愿意？”
桑若冷冷望去，答的毫不迟疑：“不愿意。”
莫离手腕翻转，神灵果正对着一只鳄龟张开的嘴：“我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
“你再问我十遍，百遍，我也还是这个答案！”水色灵力在半空汇聚成河，一柄几近透明的长剑自中间掉落，桑若准确握住剑柄，迈步向前，眼眸猩红一片，理智的弦几乎快要崩断，声音冷的似冰：“我并不是非他不可，若是感情不合，我亦能坦然同他分开，但我绝不会为了救他，选择投入他人怀抱，此事我无法答应，但神灵果，我必须要，你若不给，就别怪我弃往日情意不顾。”
在莫离眼中，她向来都是阳光似的人，可这会她手持命剑，身上裹挟着浓重戾气步步逼近，活像个索命阎罗！莫离被她这模样吓的后退一步，又觉得有些没面子，蹙着眉头道：“你站住！再靠近一步，我就将神灵果丢下去了！”
她说着，手便又往下落了几分，底下的鳄龟已经开始躁动，等不及的向上张大着嘴，等着喂食。
桑若脚步一顿，死咬着牙关，心中快速思索着能将底下数只鳄龟一击毙命的术法。
身后有什么东西快速靠近，她脊背紧绷，握紧长剑随时准备反击，可那人却风一般掠过她身边，随后便听到莫离惨叫一声。
桑若的发丝还在那阵风中轻扬，她眼睁睁看着莫离手中的神灵果同她的整条臂膀一同往下掉落，鲜血喷洒，染出一池血水，鳄龟张着大嘴，要将落下的食物一口吞下。来伊医03７九6耳医
一只手蓦地探出，抓住了神灵果，皓白的臂膀在空中荡了荡，落进了鳄龟口中。
不过电光火石间，再眨眼时，莫念已将神灵果递到她面前：“我替离儿像你说声抱歉。”
她如神一般美丽的面庞上被溅上鲜血，桑若竟分不清，自她眼尾落下的是血还是被血染红的泪水，她怔愣接过神灵果，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莫念！！！”莫离怒吼着上前压倒在莫念身上，仅剩的一只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你居然为了她砍了我一只手！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她断臂处还在往外流血，滴滴热血落在莫念脸上，她眼眸颤了颤，轻轻抬手，像是要抚摸莫离。
莫离虽是气愤，可见她这般，还是下意识松了手上力道，气冲冲的语气仔细听却全是委屈：“我便是知道她要神灵果是为了她那爱人，才想着为你拼一拼，你不要觉得自己瞒的好，你我是双生子，旁人看不出来，我却看的出来，你明明就是对她——”
莫离的话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蓝眸中泪水混着血水，似是想问一句为什么，可终是不甘心的闭上眼，倒在了莫念怀中。
“堂溪姑娘。”莫念收回劈在莫离颈上的手，抱着她站起身，鲜血自她鱼尾上滴落，她未看桑若，低声道：“神灵果已经交还给你，还望你能不计前嫌，替我和离儿布下双生阵法，救她一命。”
桑若整个人都是懵的，她都做好要同莫离乃至整个东海交恶的准备了，却没料到莫念居然会出手相助，还有莫离最后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她为何说是为了莫念才抢夺神灵果的？莫念对她……？！
“堂溪姑娘。”莫念低声催促：“现在可否替我们布阵？”
桑若咬了咬唇，决定不去想这些，就当不知道好了。
“现在吗？”她看了看昏过去的莫离，那断臂处的伤口实在太大，除了神灵果，只剩下合体同生能救她的命。
左右也是这几天就要替她们布阵了，如今救人要紧，桑若收起神灵果，道：“好，你同我来。”
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天色已深，月色照不进海底，只余些许珊瑚闪烁着荧光，桑若就地布阵，莫念抱着莫离，安静的等在一旁，血色映照在他眼眸，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看着桑若，还是在看桑若身后被染红的一池血水。
“好了，一会阵法开启后，你便站在此处阵眼，再跟随阵法内的灵力指引将魂灵放松，引入此处……”桑若回过头，看到莫念恰好垂眸避开她的视线，她隐约猜到什么，想要同莫念说明，可此刻莫离重伤，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还是等阵法完结后再说吧。
莫念抱着莫离进了阵法，站在了桑若所说的阵眼处，这才抬眸看向桑若：“多谢堂溪姑娘。”
桑若态度自然：“莫离行事虽有不妥，但你我之间依旧是朋友，无需谈谢。”
莫念呼吸微滞，几息后才低低嗯了一声。
桑若点到为止，转而提醒他将莫离唤醒：“我要启阵了。”
“嗯。”
桑若闭眼屏息，水色灵力以莫念为中心，向外蔓延成复杂的阵法图腾，边缘处光芒大盛，她睁开眼，大喝一声：“就是现在！”
灵力光芒将她遮挡在阵法之外，隔着一层光幕，她看不清莫念的表情，他似乎也在看她，唇角微动，无声说了一句什么。
桑若本不欲在此刻多说，可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还是冲他道：“莫念，待此事结束后，我们好好聊一聊，可好？”
莫念没有回答她，不知是因为莫离醒来闹着要同他争论清楚，还是因为旁的。
阵法的力量引导着二人魂灵融合，很快莫离也没了声音，桑若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
她来到东海一月有余，接触最深的便是莫离同莫念这对双生鲛人，莫离性格顽劣，做事有些不计后果的莽撞，却没什么心机，喜怒全在一张脸上。可莫念却同她完全相反，无论生气还是开心，面上都没什么起伏，表情和语气也总是淡淡的，就连手起刀落斩下莫离臂膀时，神色也依旧平常，叫人看不出他内心所想。
所以桑若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时对她有了旁的心思，又是为何有了这些心思？
平心而论，她确实因为鲛人族雌雄莫辨的美貌忽略了莫离和莫念都尚未择性，再加上她所认识的鲛人全都在择性礼时成为了女子，所以她也先入为主的认为，莫离和莫念也会是女子，是以平日相处要稍稍随意些，可也仅限于同莫离多拌几句嘴，其余并无任何出格的言行，怎的就让莫念变了心意？
是的，在桑若眼中，莫离的气愤就是因为莫念变了心，双生鲛人本就是伴侣般的相处，也是注定要同生共死的存在，因另一方的背叛而生气不甘，再正常不过。
阵法边缘的光芒淡下去，阵眼处的两人却都倒在地上，桑若愣了愣，连忙上前查看，确定对方只是昏迷后，她却并未放松。
正常来说，双生阵法内，二人会选择一人的身体将灵魂融合，莫离断臂，双生定然不会选择她的身体，所以莫离的身体没了生息实属正常，但莫念身体并无大碍，二人一体同生后，连缺失的心脉都被补全，又怎会昏迷？
是阵法出了什么问题吗？
桑若连忙将人带回鲛人宫，同鲛人王解释完原委后，面色不安的守在一旁。
若是阵法失败了怎么办？鲛人王会不会要回神灵果？她能打的过吗？
桑若思绪千转，鲛人王看着她身上被沾染的斑驳血迹，并未责怪，反而安慰道：“此事责任并不在你，你能不计前嫌替他们二人布阵已经是大义，无论结果如何，本王都不会怪罪于你，你也无需自责，先回去休息吧，东海万千鲛人还等着你布下散灵阵法，改变命运呢。”
桑若却有些忐忑：“您还信我？”
“为何不信？”鲛人王笑道：“再坏也就是维持现状罢了，无论是东海，还是离儿他们，都是一样的，你只管放手去做。”
这位总是皱着眉头的鲛人王对桑若展现出了最大的善意和信任，桑若更加不想见他失望，她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鲛人王储，不再多说。
事到如今，她必须成功布下散灵阵法，才好回报鲛人王的信任。
离开东海
离开东海
东海四面环山，海域辽阔，散灵阵法若想将其覆盖彻底，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桑若在鲛人王的陪同下走遍东海每个角落，足足耗费一月时间，才成功结出阵法法印。
无形的屏障笼罩住东海，巨大的灵力波动后，法阵之内的所有人都在一刹那失去灵力，海上的捕鲛人无措慌乱，早有准备的鲛人们踏浪而出，凭借着种族血脉中与生俱来的海上作战能力，将这些压迫族群数万年的敌人驱逐。
自此，捕鲛人销声匿迹，再不成气候，鲛人族终于得以平安顺遂的生活下去，虽偶有些不听话的鲛人上岸被捕，可比起从前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阵法落下的那日，鲛人宫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会，桑若被奉为座上宾，众人轮番上前致谢，有鲛人潸然泪下，哭的无法自抑，也有人欢天喜地的唱起歌谣。
天籁般的歌声下，大家欢快的跳起舞来，鲛人王面上带笑，可眼底却覆盖着淡淡愁绪。
莫离和莫念还是没醒。
思及此事，桑若也忍不住皱起眉头，灵力未消散之前，鲛人王也探查过他们的身体，心脉已全，就算阵法对二人的魂灵有些冲击，也不该昏迷这么久。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桑若准备同鲛人王告退，再去看看有没有办法能早日唤醒莫离二人，可才起身，便听到有人唤：“父王。”
红发蓝眸的鲛人来到殿前，视线掠过桑若时微顿，随后无事一般看向鲛人王：“父王。”
“你终于醒了！”鲛人王眉眼舒张，上前仔细询问她身体如何，又问：“离儿呢？可还好？”
“父王。”红发鲛人眉头微蹙，唇抿的死紧，半晌才道：“我是莫离。”
听到这话，鲛人王同桑若俱是一怔，方才莫离一直神色平淡，回话时也认真恭敬，分明是莫念的做派，可她说她是莫离！？
再仔细看，那平淡的眉眼下分明压着些哀怨，像是心事浓重，情绪才无心外露。
殿内不知道何时安静下来，众人早已离开，鲛人王半晌才找回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那……那念儿呢？”
“我不知道。”莫离低声道：“或许……他已经消失了。”
提出双生阵法可以救他们之后，桑若也告诉过他们，若是在阵法中，有一方自愿放弃生机，那活下来的，也可能只剩下一人。
莫离当时还呸了两声，说这话不吉利，她同莫念十几年来没有一天不想好好活着，如今能一起活下去，又怎么会放弃生机呢。
可现在，莫离说莫念消失了。
她得不到他灵魂的回应。